「伤亡也会很高。」
这才是维康尼亚真正担忧的问题,此次瓜理德斯城倾巢而来,志在必得,以双方力量而论,取胜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矮人的抵抗却也出乎意料的顽强,虽然国王沉睡,迷锁又近乎失效,但他们依旧勇猛无畏。死战不退。这些卓尔士兵并非菲尔伦一家所有,损失太重,却是不好交待。
「你那两位侍女呢?」维康尼亚问,她指的是莫尼卡姐妹,她们几天前就已经到了伊卡沙城里,和梅菲斯联络。
「暂时还没消息。」
两人都没再说话,外面的喧闹随风传入。夹杂着女性正挣扎求饶的声音。维康尼亚侧过脸来,看着琼恩,她的眼渐渐变得冰冷。
「你毁了我们。」她说。
琼恩感觉有些无辜,「这和我没关系。」
「是你的主意。」
「这是必然的,有没有我都一样。」琼恩说,「从蛛后逝去的那一天起,这一切就已经注定。」
维康尼亚沉默,「那麽我应该怎麽做?」过了半响,她轻声问。
「放弃一些。」琼恩说,「尽力保留一些。」
「放弃甚麽?」维康尼亚反问,「能保留甚麽?」
「放弃祭司。保留女性。」
卓尔的两大规则,或者说统治秩序的两大基石:牧师至上,女性至上。然而如今罗丝沉寂,牧师丧失力量,时间越长,她们的地位就越不稳固,这已经是无可逆转的事实──当然前提是罗丝继续这样一直沉寂下去。
琼恩知道罗丝即将复苏,但其他人不知道。
要想继续保持祭司的地位。除非有新的祗出现,取代罗丝的位置,然而这在短期内不太可能。瓜理德斯城自古以来就是罗丝信仰大本营,除了席文塔姆(卓尔战士守护,罗丝的忠实仆从)之外。压根没有其他祗半分势力存在,就算是想投靠也无门。而席文塔姆此次也随后消失。毫无半点音讯。更何况,其他卓尔祗可并不会像罗丝一样是个女权主义者,其中阴谋之维伦(Vherun)还正相反,偏好男性牧师。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放弃掉无谓地坚持,放弃一直以来祭司的尊贵地位。
「但我是祭司!」
维康尼亚已经隐约有些恼怒,琼恩的意思她自然明白,该来的来,该淘汰的淘汰,这在卓尔当中是司空见惯的事情。然而如今是自己落到「淘汰者」之列,这感觉可就不太美妙了。
「你也是巫师,」琼恩提醒,「而且是女性巫师。」
「甚麽意思?」
「意思就是说,女性也完全可以成为巫师。」
「这需要很长的时间,」维康尼亚说,她显然也早就考虑过这种想法,「没有几十年办不到。」
「你们有时间。」
卓尔森严的位阶体系,从高到低划分出了三个等级:牧师丶巫师和战士,至於其他未经训练丶不具战力者,基本就被看作无足轻重地废物,不在考虑之列。牧师原本地位最高,人数也不少,但如今失势;巫师地位亚於牧师,新近出头,但终究数量太少,势单力薄;反倒是战士阶层,虽然原本地位最低,反倒数量最多,当此乱局,未必就没有甚麽心思。
「巫师太少了,」琼恩说,「他们必须和牧师合作。首席巫师为甚麽反对像克劳拓那样明目张胆的叛乱?因为那无异於鼓励其他人群起效仿。在巫师没有足够壮大之前,这种合作都会维持下去的。」
维康尼亚彷佛在认真思考着他的话,但没过几秒钟,她陡然又转移了话题。
「你今天说,有人能取代亚当斯叔叔的位置?」
「是啊。」
「你?」
琼恩摇头,「有更合适的人选。」
「嗯?」
「还记得我们遇到过的那个灵吸怪巫妖吗?」琼恩问,「叫斯兰普的。」
「那个闯进室毁了圣物的家伙?」
「是啊,他当时是自爆身亡了──但你知道的,巫妖不会就这样死去,他们真正的生命核心在於命匣。」
命匣不毁,巫妖不死,即便粉身碎骨,依旧也能复原。
「我知道,後来迦法要去找命匣,不是一无所获麽。」
「当然一无所获,」琼恩说,「因为命匣就在首席巫师手里,从始至终都在。」
维康尼亚怔了怔,随即反应出这句话背後的意味。
「以能力而论,斯兰普在魔法上的造诣应该还胜过亚当斯,足以胜任首席巫师的位置,」琼恩说,「同时他不是卓尔,这就限制了他的野心;最後,你能信任它地忠诚。」
「忠诚?」维康尼亚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她微微笑起来,「忠诚的前提,是我能掌握它的命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