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尘无奈地摇了摇头。幸好下午没课,他陪宁致远去逛了商场,宁致远向来是什么衣服舒服穿什么,睡衣什么的更是没有,他还理直气壮:“我向来裸睡,你还能枕着我的腹肌,多舒服!”
安逸尘给他买了几条内裤,昨天那条都被宁致远射脏了,现在他还穿着安逸尘的内裤,根本包不住他那根大家伙,绷得他浑身不舒坦。宁致远还总是在安逸尘耳边说:“一想到穿着的是你的内裤,我觉得我磨一磨都能射了……”
安逸尘气得想打他。
宁致远又说:“我们俩第一次之后,你不是还留着我的内裤么?这样吧,这一条让我穿几天,留上味儿了,再让你留着供在寝室里。”他得意洋洋,像只给自己地盘留味儿的大狗。
安逸尘假装没听见,把衣服塞进宁致远手里让他去换。
宁致远绝对是顶好的衣服架子,长期的军事训练让他练就一副肩宽腰窄,四肢劲瘦修长的好身材,肌肉匀亭地覆在他的骨架上。他的站姿和走路的姿势都与众不同,永远笔直,步伐稳健,带着一股从容不迫又气场逼人的气质。他每一次穿着衣服从更衣室出来,都帅得让一旁的导购员眼睛发亮。
宁致远买了一两套衣服就一个劲地帮安逸尘选衣服,他说:“我成天训练,好衣服都出汗糟蹋了,干脆别买了。你能穿的,你多买一点。”
他给安逸尘挑了宽松的长裤子,免得太紧绷的裤子太显小哑巴的身材,又一个劲地挑那些包得严严实实的衣服,安逸尘都快被他裹成一个粽子。
最后安逸尘还是什么都没买,宁致远一副委屈的模样,他还想试图说服安逸尘别在医院里穿白大褂。
两个人刚进医科大的校门,就看见洛宁远远地跑了过来:“逸尘!”
宁致远的脸一下就黑了。
洛宁浑然不觉,她拽着安逸尘的手,亲昵地靠上来:“你去哪了?打你手机也关机!教授让我们去医院帮忙啦!”
她终于看到了一旁的宁致远:“诶,这是谁?”
安逸尘愣了一下,看了宁致远一眼,对洛宁比划:“一个朋友。”
洛宁看得懂手语,宁致远当然也看得懂。为了这个他专门请了老师来学,费了不少功夫。
宁致远心里顿时就不爽起来,朋友?哪个朋友会和你上床做爱的?
洛宁马上就对宁致远甜甜一笑,想在安逸尘的“朋友”面前留下好印象:“你好,我是洛宁,是逸尘的女朋友。”
宁致远的脸色一下就变了。连安逸尘也吓了一跳,他知道洛宁喜欢他,凭着和他比较亲近,平时也爱到处说自己是他的女朋友,只是同学之间知道他俩是怎么回事,没人当真,偶尔还会调侃洛宁:“安逸尘今天又没答应做你男朋友啊?”安逸尘之前听过也只是笑笑,但是今天这话听在宁致远耳朵里却完全变了味。
安逸尘看见宁致远脸色阴郁,一下都忘了自己失语的事,张了张嘴,急欲辩解。这时宁致远的手机突然响了,宁致远接了电话之后更是脸色大变,他眼中难得竟然透出了一点慌乱,他挂了电话,色复杂地看了安逸尘一眼,开口道:“爷爷突然晕倒了,我要回老宅一趟。”
安逸尘正要说什么,宁致远转头就走,他的脚步很快,最后干脆跑了起来,他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很快就离开了。
安逸尘呆在了原地,直到洛宁来拉了他一把:“逸尘,你发什么呆啊?快走啦!”
安逸尘一个下午都心烦意乱,帮护士拿药瓶的时候差点拿错。护士长认识安逸尘,细心的女人一眼就看出他有心事,她让安逸尘回宿舍休息,叫了别的学生来帮忙。
安逸尘回到寝室,天色还早,他本来还想看一会书,结果什么也看不进去。他趴在课桌上,脑海里都是宁致远离开时的那个眼。
——他想表达什么?失望?难过?
可是他是宁致远啊。
宁致远怎么会难过呢?宁致远又有什么可失望的?
一开始他们俩的关系,不就是宁致远单方面的强取豪夺么?安逸尘永远都是被动的那一方,没有宁致远,他不会被人按在小巷子里厕所里甚至是学校的小树林里强奸;不会生那么多病,频繁地出入医院;不会到大三了,还被这人圈得团团转……甚至还觉得自己能够爱上他……
他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
宁致远是宁家的人,他的爷爷是将军,他的爸爸现在成了省长,用不了多久就会回到京城当上高官,他们家的背景太深了,不是安逸尘能够碰触的。就算宁致远不肯承认他是宁家的人,就算他要极力摆脱宁昊天施加于他的影响,但是他终究骨子里的每一寸都刻着官二代的印记。
他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他不可能能够改掉。
也许,趁着这个误会,和宁致远分开也好。安逸尘可以回归正轨,过上他本该过上的正常生活。
可是为什么心里那么难受?像被掏空了什么似的。
晚上安逸尘在床上辗转反侧,枕头上还残留着昨天宁致远留下的味道,这个味道太熟悉了,很多个晚上他都是闻着这个味道入睡的。安逸尘翻来覆去到很晚才睡着,梦里他又梦见了那个在高考之前梦到过的小男孩,小男孩坐在蒲公英的花田里,把头埋在膝盖里,缩成小小的一团。
梦中的安逸尘问:“你在哭吗?”
小男孩没有回答。
安逸尘没有靠近他,只是远远地看着。
“我好疼。”小男孩突然轻声说。
“好疼啊……疼得快死掉了……”他捂着自己的心口,手指紧紧地掐着自己左边的胸膛。他的手指深陷了进去,像要把心挖出来。
安逸尘猛地醒了过来。
天已经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