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香玉的左腿蓦地一软,单膝跪地,慌乱中一抬右臂,叮的一声,挡开了盖头劈下的蝉翼刀,头顶一阵火辣辣的疼,一片头皮被冰凉的刀锋削了下来。
严子路一屁股坐倒在地,累得连眼皮都睁不动了,恍惚间看到那柄可怕之极的蝉翼刀一下下地砍着,越砍越狠,越砍越快,金香玉吃力地举着右臂,满头的青丝连着一块块鲜血淋漓的头皮,“唆唆”地掉落下来。
不知从哪里涌来的一股力气,他高高地嚎叫一声,扑上去抱住黛菲亚的大腿,回头对金香玉喊道:“局主,你快走,你快……”
一道青光蓦地闪过,嘶哑的叫喊嘎然而止。在金香玉痛到极点的眸子里,严子路的半个头颅斜斜地抛了出去,红白相间的脑浆随着狂涌而出的鲜血喷得到处都是。
金香玉绝望地尖叫一声。黛菲亚再次提起蝉翼刀,对着鲜血淋漓的光头使劲砍下。
叮的一声,一把亮晃晃的长刀递过来,挡在了金香玉的头上。
方学渐嘻嘻一笑,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大美女,你真是太有魅力了,连半个脑袋的死人都从棺材里爬出来抱你的大腿。”长刀一斜,砍向她饱满的胸脯。
黛菲亚一边挡开金香玉直刺过来的一刀,一边退后躲避,不料双腿被严子路牢牢抱住,一迈步子,才醒觉无法动弹,心中暗叫不妙,刀尖已触及敏感的乳头,眼看就要开膛破肚而死,吓得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暮色沉沉,方学渐看着她千娇百媚的可人模样,明知这是一株有毒的蘑菇,心里还是软了一软,刀锋一转,用刀背在高耸的乳房上重重一拍,赞道:“好活泼的两只大白兔,真是诱人的不得了。”
敏感部位被击,黛菲亚的身子猛地颤了一下,一种混合着痛苦的快感迅猛地涌上她的心头,忍不住长长地吟哦了一声。
方学渐把刀架上她的脖子,乘她心皆醉的当儿,伸腿踢飞蝉翼刀,厉声道:“不想死的话,赶快点上自己的穴道。”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夜风瑟瑟地吹,空阔的苍穹上漆黑一片。低沉的牛角“呜呜”地响了起来,这是冲锋的号令。一百多名西域战士纷纷跃起身来,高擎雪亮的马刀,霍霍呼喝着冲了出去。
蒙面的骑士开始缓慢退却,沙沙的蹄声犹如蚕吃桑叶,不紧不缓地引逗着他们追下来。
黛菲亚在自己的身上点了两下,用一种近乎哀求的口吻道:“这样行了吧?”
方学渐的心口怦怦地跳,咽了口唾沫道:“最好把你的哑穴也点了。”
黛菲亚举起手臂又在自己修长白嫩的脖颈上点了一下,无法用嘴,只把两抹柔媚之极的目光倾注在他的身上,仿佛方学渐是她五万年前就已注定的欢喜冤家。
“靠,你当我是半吊子傻瓜啊,点了麻穴的人还能举起手来点自己的哑穴,你这是用的哪门子点穴武功?”
“大英雄哥哥,你千万不要生气,刚才你用刀子在我的胸口这么一撞,弄得人家一点力气都没了,又怎么能点穴呢?不如让我歇一下,等有了力气再点?”
方学渐听着她媚声媚气地求饶,连骨头都快融化了,强自镇定心,道:“我哪会舍得生你的气,既然你喜欢用刀子拍胸,那么我们继续。”说着手腕一转,又一刀背拍在她的右乳房上。
黛菲亚忍不住又是一声浪叫,又媚又骚,真正是骨子里的浪。
方学渐心中不忍,正考虑要不要拍第二下,突然听到前方有人喊道:“小黛、小黛……”极目望去,一匹快马剖开层层暮霭,泼风般疾奔而来,转眼便到了跟前。
他微一迟疑,一条人影从地上蓦地蹿起,朝马上那人扑去。正是左膝受伤的金香玉。
方学渐暗叫不妙,正要出口阻止,持刀的右臂陡然一麻,知道中了黛菲亚的暗算,左腿一提,对准她的小腹上砰地踢了一脚。黛菲亚一声哀号,连同严子路的尸身飞出三丈多远,“啪嗒”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
那人早在暗中警戒,一见有人扑来,立时长刀一摆,一招“燕子掠水”,平平地送了出去。
两刀相撞,呛地爆出一团火花。一张黄金面具绚丽地亮了一下,重又没入朦胧的灰暗。
借着这一点火花,金香玉已真切地看清了那人红色披风下的衣服,一件带红边的紫箭衣。宽胸窄腰双排扣,丈夫卓天雄也最喜欢穿这等式样的衣服。
那骑士听见黛菲亚的哀号,急忙回马去救,才拉紧缰绳,他的战马忽然悲嘶一声,遭了方学渐的暗算,左腿脱臼,踉跄着向前倒下。
金香玉双脚落地,眼见那人凌空跃起,再次飞扑过去,柳叶刀一翻一转,直取他的双膝。那骑士不慌不忙地还了一招“金锁坠地”,上身前倾,刀口向下砍出。当的一声,两刀再次相撞。
金香玉左手一探,伸手去抓那人的面具。那人吃了一惊,脑袋往后一仰,左臂伸出,在她的光头上砰地打了一拳。金香玉惨叫一声,身子扑翻在地,沿着地面滑出两丈多远,啃了满嘴的沙。
方学渐蹲在地上用力揉搓右臂,一看情况危急,急忙左手握刀,猛地冲上五步,“百炼缅刀”平平送出,一招“大漠飞雪”,横砍他的腰身。
那人滴溜溜一个转身,钢刀紧贴身子,一招“凤凰旋窝”,妙至毫巅地挡住了必杀的一击。
方学渐不等招式用老,长刀一抖,刃口自下向上掠起,直取他的肩头。那人斜退一步,堪堪躲过刀锋,钢刀反撩,砍向对方的手腕。
两人你一招、我一式地斗在一起,一时倒也难分胜负。方学渐的“断风碎雪刀法”新学乍练,又是左手使用,武功大打折扣。那人不知道是心有所忌,还是摸不清方学渐的底细,出招同样小心翼翼,不敢一味抢攻。
五十个回合转眼即过,十余丈外突然亮起一支火把,一人抖抖索索地走来,压着嗓子喊道:“金局主、马副局主、黛菲亚郡主,你们在吗?”原来是驼队的领袖阿托尔将军。
那骑士把刀一晃,也加快了进攻。“电闪雷鸣”、“紫光乍现”、“狂风骤雨”,连环三刀又快又猛,身边登时风声大作,轰隆隆的雷声隐隐响起。
方学渐连连侧身躲避,只听呼的一响,钢刀擦着他的肩头砍下,震得右耳嗡嗡做声,吓得跳开两步,道:“原来是你,昨夜鬼鬼祟祟的溜到柳轻烟姑娘的帐篷里,有何居心?”
那骑士一声不吭,只顾一招紧似一招地往他身上招呼,刀声中夹着雷声,越发地振聋发聩。钢刀横砍直削,劲力也越来越重。
阿托尔越走越近,火把的亮光流上这把钢刀,隐隐有紫光在上面流窜。将军大人扯开喉咙大叫起来。
方学渐上蹿下跳地躲开他的连环三招,脚后跟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时重心不稳,眼见对方的紫光闪闪的长刀盖头劈下,只得横刀一架。当的一声,双刀相撞,火花四溅。
方学渐吓出了一身冷汗,身子仰天倒下,背脊撞在一具软绵绵的物体上,只听一声微弱的呻吟,也顾不得回头去看,长刀挥出,挡开那人砍向自己小腹的一刀,危急中扑地一滚,反身一腿,踢向他的脚踝。
那骑士微微俯身,挥刀砍向他的大腿,却被方学渐举刀架开,左腿脚踝猛地一痛,身子向前扑出,在地上打了个滚,正要爬起,脸上蓦地一凉,黄金面具被硬生生拉了下来,映入眼帘的是一颗血肉模糊的头颅和一双凄婉之极的眼睛。
“天雄,是你?”金香玉张了张嘴巴,心口刀绞般的剧痛让她的舌头都僵硬了。
卓天雄啊的一声大叫,猛地推开她的身子,翻身站起,双手掩住面孔,大声叫道:“不是我,不是我!”拔腿就朝沙丘上跑去。左脚踝受伤,跑起来一瘸一拐。
金香玉爬起来急赶几步,一下子扑在他的背上,哑着嗓子嘶叫道:“天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金马镖局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我爹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说,你说啊……”
两人跌倒在地,卓天雄挣扎着想拉开她的身子爬起来,金香玉拼死扭住他,哭喊着大声责问。
方学渐手握“百炼缅刀”,看着他们牛皮糖似地扭在一起,在地上不停地翻来滚去,既像冤家又像死对头,一时摸不着头脑,抬头看见阿托尔站在两丈外,向他招了招手,想借火把用一下。
阿托尔颠颠地跑了上来,耷拉着一张老脸,难过地道:“贝鲁,他死了。”
方学渐这才想起这位老兄是位特殊的“性趣”爱好者,请他帮忙掌灯的话立时缩回,正想开口叫他滚得越远越好,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突然传入耳中,扭头望去,只见金香玉仰着高高的头颅,一柄沉甸甸的大铁钩直直地插在她的背上。
金香玉的眼角都要裂了,弯下脖子死死地盯着昔日的恩爱丈夫,明亮的眸子开始一点点地暗下去,眼中的凄婉和悲凉却越来越清晰,身子猛地抖颤几下,嘴巴张了张,一股鲜血涌出来,静静地流上他的面孔。
卓天雄的脸上全是她的眼泪和鲜血,定定地躺在那里,一时看得呆了。
方学渐“啊”地一声大叫,像只中箭的兔子般跳起来,一脚将黛菲亚踢飞,举起左臂,一刀从金香玉的背心刺入,刀锋前伸,从卓天雄的背心捅出,把两人牢牢地穿在一起。
卓天雄短暂地僵了一下,伸出颤抖的右手,摸上金香玉血肉斑斑的头皮,微弱地道:“玉儿……玉儿……我对不起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