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如此老谋深算,官场经验丰富的人,亦给他骗过,陪着笑了起来。
此时点算完毕,移交手续完成,范良极和聂庆童两人谈笑风生地走了回来,聂庆童明显没有了之前对范良极的不满,态度相当亲切。
韩星和陈令方对望一眼,都知道范良极定是向聂庆重施出了“先礼后交朋友”的无双秘技,会心微笑起来。陈令方亦放下一件心事。
胡惟庸道:“各位舟车劳顿,明朝又要进宫见皇上,现应好好休息。”
笑着向聂庆童点头示意。
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中书丞相,一举一动,都合乎礼节,风度从容,教人不能不为之倾折,可知成功绝非幸运。
聂庆童干咳一声,以他太监独有的尖窄嗓音道:“知道专使东来,本监特地预备好了座落莫愁湖旁,风景优美的外宾馆,又从宫内调了侍女三十人,内侍五十人打点起居,他们的头儿是我的得力手下右少监李直,专使有什么特别要求,吩咐他定可办得妥妥当当。”
胡惟庸插入道:“至于陈公和市政司大人,本丞自有安排。”
向韩星微笑道:“专使若不介意,便和本丞共乘一车,让我送专使一程。”
陈令方和谢廷石均感愕然,至此更无疑问,知道胡惟庸定有原因,才对韩星如此周到。
韩星呵呵一笑,向胡惟庸道:“小官正是求之不得。胡丞相请。”
胡惟庸皮笑肉不笑道:“专使大人请!”
蹄声的答,马车摇曳中,韩星透过车窗,出地打量着这成了京师的闻名古都。
街道比一般城镇的宽了一半,所以当他们的队伍经过时,其它车马行人都可轻易避到一旁去。
虽是宅合连绵,朱楼夹道,但屋与屋间总植有树木,使人一点不感到挤塞杂乱的压迫感。
豪宅前的大门都摆投了镇门的石兽:天禄、麒麟、辟邪等传说中的异猛兽,随处可见,形形式式,但都是肥壮健美、张口吐舌、挺身昂首,态生动之极。
别具特色的是规模宏大的庙刹,走了不到半盏热茶功夫,韩星便看到两座,尤其远在清凉山上的古刹,依山而建,金顶与绿树在阳光下互相辉映,更使他不住地在心中赞道:“这城市规划得还真不错哩。”
胡惟庸以为他对庙宇很感兴趣,低吟道:“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韩星虽不是很受他那一套,但出于应酬,还是点头道:“这确是个美丽的大都城。”
胡惟庸微笑介绍道:“只是应天府,便住了十六万户共一百多万人,这还不计来做生意的商人、探亲或游玩的旅客,应是全国人口密度最高的地方。”
顿了一顿道:“专使大人似乎对庙宇特别有兴趣,待本丞安排大人到最着名的几间参观吧!这里不但名胜众多,工艺亦是名闻天下,只是织锦坊便有三个,其它银、铁、弓、毡、毛等作坊更是数不胜数。又有两条习艺街,一个大市场和六畜场,再使大人当会感到有趣。”
韩星暗忖老子对那些地方有个毛的兴趣,有那个时间不如去泡虚夜月和庄青霜来得实际,又或者潜入后宫找找那寂寞难耐的陈贵妃。一想到美女,韩星便悠然往起来。
胡惟庸见他脸上露出向往陶醉的色,误会了他的意思,道:“专使大人放心,异口大人回国时,本丞可安排各行工匠随行回国,传授敝国顶尖工艺技术,与贵国工艺互相交流。”
韩星从白日梦里扎醒过来,虽对他说的一点兴趣都没有,但还是连声称谢。
胡惟庸忽地压低声音道:“直海大人当年曾向本丞说及贵国的雪岭天参,功能却除百病。延年益寿,起死回生。不知……嘿!不知大人今次带来的万年参,是否就是这种罕世难逢的灵参呢?唉!皇上和本丞足足苦候了七年。”
韩星心中暗笑,这老狐狸终于露出他的尾巴来,他对自己这么周到,谋的原来是万年参,旋又想到给他以天作胆心,谅也不敢问朱元璋讨参来吃,自然是与直海有着袖底交易,于是故作秘凑到他耳旁道:“我本想待会无人时,才向胡丞相说出来的,临离高句丽时,直大人早有密嘱,为此我们另带来了两株这种灵参以孝敬丞相。此事乃最高机密,不单没有列入贡品清单内,连敝王上都不知道。嘿!这两株参乃我特选正货,比之献给贵皇上的只好不差。哼!除了你刚才说的功效外,最厉害的还是壮阳之效,我只不过吃了一根参须,现在等闲十多个美人儿,都不是本使的敌手,你明白啦!”
还用手肘轻撞了对方一下,以示亲热。
胡惟庸听得喜上眉梢,心动之极,暗忖这专使大人比直海更识时务,当年直海只是答应私下给他一株天参,还只能是次一等的货色,现在这专使一给就是最优质的两株灵参。
他却不知道韩星完全是随口说说而已,等他真找韩星要货的时候,韩星肯找两支花旗参给他都算好了,搞不好随便挖两条树根给他就算了。
蹄声忽起,由远而近。
胡惟庸皱起眉头,本是慈和的脸容沉了下来,两眼射出森寒杀机。
韩星看得大是凛然,看来这才是他冷酷沉狠的真脸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