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朵儿娇呼一声,掩嘴道:“我以为只要亲亲嘴儿就行了。”
韩星笑了笑,正打算要不要再骗她替自己咬一下的时候,怜秀秀琴音倏止,意却未尽,使韩星不由疑惑。“这琴声结束得很突然啊。”
花朵儿听韩星这么一说,亦反应过来,想到很明显是在小姐还没想停的时候停的。
外面水声响起。
韩星一听便知正有另一艘艇驶近花舫,不禁眉头大皱。
不知谁人如此不知情趣,硬是要来见怜秀秀呢?
温文但沉雄有劲的声音在舫外先叹一声,喟然吟道:“巍巍乎志在高山,洋洋乎意在流水。纵使伯牙重生,亦不外如是。朱棣向秀秀小姐请安。”
伯牙乃古代音乐宗师,名传千古,这燕王朱棣以之比拟怜秀秀的筝艺妙韵,既得体又显出学养,教人不由减低因他冒昧来访而生的恶感。
只从这点便可看出他是个人物。
朱元璋最着重君臣之礼,所以群臣见被他封了王的诸子时,都要行跪叩之礼,现在这燕王毫不摆架子,已使人折服。
可见他确实是个领袖群雄的人。
这些想法掠过韩星的脑海,禁不住想看看怜秀秀如何应付这痴缠的燕王,便放下了继续进攻花朵儿的意思。
花朵儿此时却又是另一种想法,认为这燕王实在很虚伪,自己小姐弹的既不是高山,也不是流水的意境,只是想把心中的无奈和寂寞弹出来,舒发一下感情而已。这燕王压根听不到小姐的琴意,只不过是借不错的学问讨好小姐而已。
怜秀秀此时在正厅,正蹙起黛眉,情无限幽怨,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回应。
这时老仆歧伯的声音在外面舱板处响起道:“小姐今晚不见客,燕王请回吧!”
舫旁艇上立时爆起“斗胆”“无礼”等喝骂声,当然是燕王的随行人员出声喝骂。
燕王忙喝住下面的人,然后恭敬地道:“秀秀小姐请恕奴才们无礼,冒犯了贵仆。今次朱棣来京,实是艰难非常,一待父皇大寿过后,便要回顺天,所以才如此希望能和小姐有一面之缘,绝无非分之想,小姐可以放心。”
躲在另一个房间的韩星心中暗赞,燕王应对如此随和得体,怜秀秀若再拒绝,便有点不近人情了。
果然秀秀幽幽轻叹后,柔声道:“燕王大人大量,不要怪敝仆歧伯。”
燕王豪雄一笑道:“如此忠心义胆,不畏权势的人,朱棣敬还来不及,如何会怪他呢?”
怜秀秀双目闪过异色,应道:“燕王请进舱喝杯茶吧!”
这次轮到韩星眉头大皱。
他完全不担心燕王这种人能吸引到怜秀秀,只不过燕王的手下自然有一等一的高手护驾,否则早给楞严或胡惟庸的人宰了,自己躲在这里,搞不好会被发现然后大闹一场了,嗯,那好像也挺有趣的。
怜秀秀终肯让燕王朱棣上船,他理应大喜过望,岂知燕王却答道:“小姐语带苍寒,显见心情不佳,不欲待客之语,非是搪塞之辞,朱棣怎敢打扰,就此告退,秀秀小姐好生休息,身体要紧。”
怜秀秀微感愕然,想不到燕王如此体贴和有风度,半晌后才道:“燕王顺风,恕秀秀不送了。”
燕王二话没说,道别后,悄悄走了。
与花朵儿待在一起的韩星禁不住对燕王作出新的评估。
燕王这一着对怜秀秀的以退为进,确是高明之致,异日他再约会怜秀秀,这美女当然不会拒绝,怎样亦要应酬他。那时他便可以凭着在今晚留下的好印象,展开攻势了。
怜秀秀至此筝兴大减,沉思半刻后,吹熄案头的孤灯,站了起来,盈盈出厅去了。
韩星装作才知道怜秀秀的身份的样子,对花朵儿道:“原来你的小姐就是闻名天下的怜秀秀,难怪这么大牌。”
花朵儿见他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芳心泛起一种自卑自怜的酸意,道:“你现在想去见小姐了吗?”
韩星点点头,嘿然道:“我倒真的想去看看这名闻天下的美女,到底美成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