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潼看着美玲的背影,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难以控制的酸楚,并且是那么的强烈,他不明白自己这副因醉酒已经麻木的躯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他清晰地记得,这是第一次,并且愈来愈强烈,他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湿润,赶紧用浴巾擦了擦,摇晃着走进了卧室。
八月末的城市的空气中吹拂过来一丝初秋的潮润,枝叶上端的蝉不知疲倦的鼓动着腹膜,刺耳的哀鸣似乎预示着将要到来的不可挽回,证明着自己曾经的存在和将要回归泥土的无奈与伤感,当翠绿的嫩芽再次从枝干上抽出的时候,它将破土而出,破茧而出,傲立于繁茂的枝叶,再次证明它对生命的眷恋和永不停止的轮回。
李文秀的肚子在周潼的提心吊胆和可怜的侥幸心态中渐渐鼓了起来,虽然隔着衣服还看不出什么端倪,但的的确确是大了,那里正在孕育着一个前途未卜的小小生命,他是否能完整地来到这个充满善与美丑与恶的世间还要取决于那两个给他生命的人的心底最后的一丝良知和对生命的珍视。
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只有周潼和李文秀。文秀走到门前,走廊里空无一人,大家都在极力适应着周一的紧张调整着刚从周末放松的心态,重新回归到自己的工作中来。
文秀把门关上了,回头看着周潼。此时的周潼正坐在办公桌前,心乱如麻,当文秀关上门的时候,他的心跟着那砰的一声关门的声音猛地抖了一下。
“周潼。”文秀叫了一声,周潼仰起脸,看着文秀,他不知道文秀要对自己说什么,但他知道,那肯定是自己不愿意听到的,他能感觉出来,从文秀的脸上的表情他能感觉到。
“呃,有什么事?”周潼故作镇定。
文秀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慢慢地松弛下来,继而变得有些羞涩。文秀走到周潼的跟前,把衣服从下面撩了起来,“摸摸,我们的孩子。”
周潼的心猛地一颤,文秀的声音虽小,但在他听来简直犹如晴天霹雳。他看到文秀平滑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虽然很细微,但他还是能够看得出来,他没有伸手,他不敢,他也不愿意去摸,对他来说,文秀肚子里的孩子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长长的引信在经过十个月的燃烧后定会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那时他将尸骨无存。
“你什么意思文秀?你打算把孩子生下来吗?”
周潼看着文秀的肚子说。
“我还没有想好,生不生取决于你。”
文秀看着一脸紧张的周潼说。
“取决于我?”
周潼把脸抬了起来,看着文秀。
“嗯,是的,我爱你,我的生命中不能没有你,我要嫁给你,如果你答应了,我可以考虑把孩子做掉,等以后你想要的时候我再为你生,但如果你不答应,那……”
“那什么?如果不答应,你准备怎么做?”
周潼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文秀的脸。
“那我就把孩子生下来,我得不到你,但我得到了你的血脉,我要把他抚养长大,那样你永远跟我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你是孩子的爸爸,虽然我不是你的妻子,但你永远都不可能远离我,会一直在我们娘俩的周围,即使你不原意,但还有法律会把你套牢,你永远也别想溜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