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要啊?不求我的话,那就算了哦……”
“算了就算了!那你放开我呀!看看是我舍不得还是你舍不得!”宋斯嘉扬起脸,从镜子里笑吟吟地看着身后的丈夫。她不介意偶尔和丈夫调情,兴之所至的时候说几句风骚淫浪的话包括开口“求”他操自己也无所谓,但今天她本来没兴致,一直都是齐鸿轩主动,这种情况下还要她开口求恳,未免觉得无聊,也就有了和丈夫叫板的念头。
她不肯就范,齐鸿轩也真就拿她没招。要他真的放弃不把肉棒送到那个温湿的美妙肉洞中去,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既然他没有真的一走了之的底气,那么这场夫妻间的对峙注定以他认输告终。他不得不看着宋斯嘉一脸无所谓的笑脸,气哼哼地一挺身插入她的下体。没能得到心理的满足,只能靠着最简单的肉体摩擦来爽一爽了。
他捏着妻子的臀肉,大力抽送着,还不时抽打几下屁股,表现得其实略有些粗暴,宋斯嘉被他撞得浑身都在颤抖。不过下体润滑足够,肉棒出入无碍,屁股被打的那一点点疼痛也算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她倒也没觉得丈夫的举动有什么不妥。
从后面大力抽插,齐鸿轩可以很清楚地看清妻子那略呈棕褐色的小屁眼在自己面前,随着冲撞摇摆,偶尔会有些许收缩,绽开一个小孔。
望着这圈细密的褶皱,齐鸿轩突然想起几天前和吴静雅的一场交谈。
宋斯嘉不在家这几天,想约吴静雅倒是方便。最近一段时间想约她出来变得很难,平时联系本来就少,偶尔通信还爱答不理,这让自觉在她那里地位与众不同的齐鸿轩很纳闷。
周一这天,总算约到了她,怪的是,明明下班后可以约得更从容,吴静雅却坚决不肯晚上出去开房,非要定在下午。这对齐鸿轩来说不成问题,反正这学期他周一全天都没课,倒是吴静雅必须请假,这让他有些不能理解。
吴静雅当然会抗拒晚上出来开房。几天前和炮哥他们出来玩正好赶上丈夫临时回家的惊险场面还让她心有余悸。那次总算搪塞过去,再来一次,她可不敢保证好运依旧。她反复告诫自己,今后晚上一定要待在家里,不能再冒险。也正因为有了这次惊吓,她原本对郭煜很有好感,暂时却不想继续来往。
还是约熟悉的炮友更安心一些。
他们两人约得多了,某种程度上也算“老夫老妻”,轻车熟路就搞完一次。躺着闲聊时,无意间说到“肛交”的话题,齐鸿轩无意中表露出对薛芸琳始终拒绝肛交的不满,吴静雅一边对他吃着锅里的想着碗里的态度进行“谴责”,一边玩笑般说起闺蜜当年只让男友操屁眼,保留处女到新婚之夜的小八卦。
她说得开心,没注意身边的齐鸿轩面孔已经黑了下去。
这段往事击中了齐鸿轩脆弱的心防。
新婚之夜,他确认宋斯嘉确实还是处女,还为此洋洋得意了许久,但他却从没往另一个方向想过,就算肉穴中的那层膜保留了下来,怎么确定后面那个洞从来没被人插过呢?不提宋斯嘉从来都拒绝肛交,就算她爽快地答应让他插屁眼,他又怎么确定后面到底是不是原装货?
这不是杞人忧天,因为宋斯嘉坦然承认在口交方面她还是“练”得很熟的,换个角度看,其实嘴和屁眼在这方面很像,有没有被别人玩过根本无从判断。
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因为没有感觉所以一直都没和两任男友上床吗?齐鸿轩本来就一直很难理解那两个男生到底是怎么忍住留下宋斯嘉的处女身的,听吴静雅一说,实在很难让他不去揣测,宋斯嘉不会也像薛芸琳似的,跟自己耍了个小心机吧?
所以无论自己怎么恳求,她都像薛芸琳一样绝不肯肛交吗?
会不会是因为她的屁眼被操了太多次,早就松了,生怕会被自己察觉出她根本是个肛交老手吧?
这种漫无边际的猜测,使齐鸿轩越想越觉得烦躁难安。
随后他又想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宋斯嘉这次是去上海开会,她的两个前任好像都在上海!
过年时约过宋斯嘉的那个叫俞鸣的男人,这几年尽管一直都呆在新加坡,但自己曾经刻意试探过他们聊了些什么,妻子说过这男人好像要去上海做项目,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回到国内了?他在不在上海还是两可之间,而宋斯嘉的第二任男友,那个物理学博士则肯定在华东理工大学任教。他们会见面吗?
宋斯嘉去上海的第一天,夫妻俩晚上通电话,她说这几天可能会趁晚上没事时出去见个老朋友。什么朋友?前男友吗?具体是哪天呢?哎?宋斯嘉那天好像没说准确的日期。
齐鸿轩越想越觉得心里堵得慌。
见了前男友,会不会顺便做些别的事呢?
说不定刚才自己插在吴静雅屁眼里玩得爽的时候,另一个男人也正骑在宋斯嘉身上,干着她的屁眼干得不亦乐乎呢!
齐鸿轩恨不能立刻买张机票飞去上海盯着妻子。
回家后他立刻又给宋斯嘉打电话,问明白她要见的是大学时的室友,定在周二晚上。
齐鸿轩将信将疑,第二天傍晚估摸着他们下午的会应该已经结束了,又给宋斯嘉打电话,她正准备出门,简单说了几句就挂掉电话。他思前想后,满腹心事,过了个把小时就控制不住自己,又打电话过去。电话那头的宋斯嘉好像已经和朋友见了面,无论是语气还是气息都显得非常正常,诧异地问他今天怎么了,不停地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一边通话,齐鸿轩一边在脑补电话那头的妻子可能是一丝不挂的,正在一边被操一边竭力控制说话时的气息和节奏,这让他愤懑难耐,可一切都只是他的想象,又不能拿出来明说,支支吾吾几句,实在无话可说,不得不挂了电话。又等了一刻钟,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他第三次打电话过去,不断被打搅的宋斯嘉明显有些不快,口气中透出一丝不耐。
齐鸿轩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出格,强行控制情绪,不再去骚扰妻子。
现在看着面前的小屁眼,齐鸿轩越看越觉得像被别人插过,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舒服。他真的很想插进去试试这个小洞到底是不是真的已经松了,但他清楚妻子对肛交的一贯态度,不想再碰钉子,更怕又闹成一个多月前的冷战局面,思虑再三还是没有开口。伸手抓住她飞洒开的柔润长发,像拉着马缰似的,发泄似的操着,一下快似一下,一下狠似一下。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齐鸿轩纠结于揣测和妒忌,而施梦萦这几天则一直想着要不要为了真爱而和现任男友分手。
在她潜意识中,范思源固然没有赢得她的感情,但毕竟也算是个不错的男人,毫无缘由地突然提出分手,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说不过去。可真爱崔志良已经重新出现在她的生命中,难道还要再错过他一次吗?
这次如果再错过,那她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下一份真爱呢?或者说,还能遇到吗?
难道真就平平淡淡地嫁给“还过得去”的范思源吗?
施梦萦不甘心做这种为结婚而结婚的世俗女人。
在难熬的犹豫和纠结过程中,崔志良又来约她。他周末要去长沙出差,却突然提出周五这天还要约她见面。用他的说法是“过于想念,忍耐不住”,施梦萦当然很感动于他对自己的眷恋,所以即便这次他直接约在酒店,直言就是想要和她做爱,她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去长沙的飞机是下午四点多,时间真的很紧,崔志良订了中午十一点到下午一点的钟点房,施梦萦觉得安排得过于仓促,要不吃顿饭就算了。崔志良却说大前天在视频里看她的裸体,受到的刺激过于强烈,一定要好好享受一下她的美妙肉体。
即使在鲁家镇那两天,他们做过好几次,但要和这半年时间里和范思源在一起的次数相比那是少的可怜的,可施梦萦却觉得和崔志良在床上的感觉,要胜过和现任男友许多。
这是爱情的味道。施梦萦这样理解。
正用69的姿势帮崔志良口交时,范思源打电话来约她吃中饭。自从他的生日那天发生争吵后,这几天两人一直没见面,电话也只通过两次。范思源这次抱着和解的心思来找她,想正好可以商量周末怎么过。如果换做从前,施梦萦说不定就顺着台阶下,把不愉快的一页就此掀过去,可这会她正和崔志良在一起温存,他的手指正在自己充了血的阴蒂上揉搓,而鼓胀肉棒就在自己嘴前几厘米的位置,她的全副身心都投入到和他的灵肉交合之中,哪顾得上理会范思源?所以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总算还记得找个理由,说正和同事在东石新区那边见客户,没时间。
范思源有些无趣,又问起晚上该安排什么节目?施梦萦不耐烦地再次推拒,这种明显是在应付的态度又引起了范思源的不快,口气变得生硬。小小口角几句后,施梦萦挂了电话。接了这样的电话,施梦萦自然有些郁闷,崔志良察觉到她此刻的情绪,翻身起来温柔地抱住她热吻,终于慢慢将她融化。
接下来做爱时,施梦萦的态度难免就带了些发泄的意味。主动骑到崔志良身上,激情起伏,长发飞舞,在他射精后,还主动用嘴帮他清理了肉棒。
到了退房时间,崔志良和她告别,匆匆赶往机场。施梦萦单独留下,开始考虑周末该怎么应对范思源。他肯定会再来找她,而她完全没想好今后该怎么面对他。
要不就说这周末又要出差?施梦萦觉得恐怕也只有如此,才能再拖几天。她越想越确定,自己必须要尽快做出决定,到底要不要和范思源分手,什么时候分,用什么理由分。再迟延不决,以后麻烦还会没完没了。
和施梦萦一样,沈惜这几天也在想,自己需要做出一个决定。
在和喻轻蓝聊过后,沈惜又给了自己三天时间,将很多事又都从头想了一遍。之前他也算是早有心理准备,但始终都觉得两人之间多半不会有什么可能,所以只想到困难这一层,就不再细想下去。现在有了想试着解决问题的念头,自然要进一步深究。
在感情上,沈惜并不畏难,他在意的是因为自己的感情问题而牵扯进来太多人,使他们不得不周旋在一段所有人都不会愉快的关系中,这是任性而不负责任的。还有裴语微,他不确定这丫头是不是真的明白两人在一起之后会遇到的真正难题是什么,她是不是真能做好将来应对周边所有困难的准备。说不定这段感情刚刚正式开始,她就立刻被各方压力压垮,这也是沈惜不想看到的。如果是那样,那他宁愿不要开始。
翻来覆去掰开揉碎把所有问题都想透彻了,沈惜最终下定了决心。
这时已是周五晚上,他不再浪费时间,立刻打电话约裴语微次日一起吃饭。
不想裴语微遗憾地拒绝了他:“明天啊?我中午、晚上都有约啦!”
她当然是想答应的,可周六中午要陪父亲去参加一个婚礼,晚上则已经和顾磊约好一起去听音乐会。本周六晚,罗马尼亚天才女音乐家阿西娅·马里内斯库要在中宁城市音乐厅举办独奏音乐会,裴语微对此很感兴趣,顾磊一提出邀请,她就立刻答应了。
“要不约下午吧?但也没有多少时间……”
“那……后天呢?”沈惜略感可惜,但并不纠结。要和裴语微说的,不只是一两句话,所以他想的是最好能有一段比较长的完整时间,与其匆匆见一面,他宁愿再往后推一天。
“后天没问题!”
定了和沈惜的约会,裴语微的心思被牵引开了一大半。原本很期待的音乐会,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出于最起码的礼貌,她依然给予这次约会足够的重视。
周六晚五点半左右,顾磊来到她住的楼下接她。当看到穿着一身星空蓝色吊带礼服长裙的裴语微时,他一瞬间有些失。
顾磊对裴语微是抱有强烈的好感的,尽管追求得看似不那么热烈,实际上却一直在默默地努力展现着自己所有的优点,试图能在她面前展现最好的自己。他很清楚裴语微不讨厌自己,甚至大多数时候相处得很愉快,只是目前两人的关系更靠近朋友,还没产生爱情的化学反应。但这并不是问题,只要能长时间保持接触,也大有可能慢慢转为恋人。
怦然心动是爱情,细水长流也是。
顾磊对裴语微的家世兴趣不大,顾家当然比不上裴家有钱,但身为厅级干部独子的他,也没必要去艳羡别人的家庭背景。他一直期待的都是遇见一个真的能令自己动心的女孩,裴语微就是那一个。
顾磊本想先约裴语微共进晚餐,然后在一起去音乐厅。但裴语微因为被沈惜那个电话搅乱了心,没有心情参加除早已定好的音乐会以外的其他约会,找了个借口婉拒,只说让他到点过来接自己。
演出是从七点开始,两人大约提前二十分钟入场,坐在中部偏右一点的位置。
有了这么多年的发展、推广、宣传,像在中宁这样的城市,很多人对音乐会之类的活动约定俗成的一些基本礼仪多少已经有了了解,大多数观众都穿了正装,坐在座位上也都显得很安静。但总会有一部分人显得很聒噪,呼朋唤友的,教训小孩的,打情骂俏的,怪的是,在至少七成人都保持礼貌所形成的宁静环境中,少数的热闹喧哗居然也不会让他们觉得尴尬。
这种时候,顾磊当然不会喋喋不休,他本就不是话痨型的男人,在这种场合更显安静,这倒给了裴语微足够多的空间去想自己的心事。出于礼貌,她没有因为沈惜的电话而推掉今晚的约会,但毫无疑问,那个电话彻底转移了她的注意力。此刻身在音乐厅,她居然对接下来的演出没有半点期待,满脑子都是沈惜。
他要找我谈什么呢?
裴语微心头似有明悟,对两人来说,这可能会是一场极为关键的交谈。
从去年八月两人相识开始,大部分时候都是裴语微主动找沈惜,像昨晚这样明确的邀约,实在凤毛麟角,自然也就特别使她挂心。
裴语微越想越觉得自己坚持赴顾磊的约会,而将沈惜约在明天可能是个错误。今天想要说的话,明天可能就变了味道。谁知道过了一个晚上,会不会出现什么变化呢?越想越坐不住,音乐家上台后的表演也就变得味同嚼蜡,钢琴独奏开始了十几分钟,但裴语微几乎什么都没听进去。
如坐针毡地又等了一会,她托词要去卫生间,快步走出了演奏厅。
她决心要弥补之前的错误,至少不能拖到明天。
找了个角落,裴语微拨通了沈惜的电话:“你是不是要说很要紧的事?”
“是,所以可能需要多一点的时间,也不方便在电话里讲。”
裴语微咬着嘴唇想了想:“那……要不也别等明天了,音乐会结束以后你来接我好吧?我们找个地方谈。”
对沈惜来说,当然也是越早越好。
“好,没问题。”
“我在……”
“城市音乐厅嘛,我知道。马里内斯库的独奏会,我本来也想去看的。”
“那,到时候见!”
重新定约,裴语微终于安心了一些。回到演奏厅座位上,下意识地轻拍了两下胸口,正襟危坐,准备收拾心,好好欣赏演奏。顾磊没有开口追问,只是用眼表达了关心,她报以微笑。
可惜,今晚的音乐会无论有多精彩,注定也是和裴语微无缘了。注意力集中在演奏上的时间顶多也就持续了二十分钟左右,随后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沈惜和他这次提出的约会。
他要谈些什么,对两人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今晚过后两人的关系会不会有实质性的变化,有的话,是往哪个方向变……裴语微脑子里的念头纷繁杂乱,纵横来去,有时甚至是三四个念头同时窜起,搅得她越来越心烦气躁。
思不定地又坐了二十分钟,在演奏会刚到半程的时候,裴语微的脑子里不知道被打开了哪个开关,突然一下似乎心头清明起来。
在事关情感命运的要紧关头,礼仪和道理有时候只能被抛诸脑后了。这个决心一下,她再没有任何犹豫,凑身靠近顾磊,小声说:“不好意思!我现在突然有件特别特别重要的事要做,先走了!”
顾磊错愕地望向她,裴语微万分抱歉地笑了笑,起身再次走出演奏厅。
配着今晚的礼服,她穿了双跟高约10厘米的梦幻蓝色马蹄跟束脚踝方头高跟鞋,踩在音乐厅大堂的地砖上,“锵锵锵”脆声不断。她平时不太喜欢穿高跟鞋,但在这上面似乎有天赋,居然还是能走得飞快。
快走到大门边,她突然想起自己提前离场却还没有通知沈惜。之前说的是等音乐会结束再见,算下时间,他此刻恐怕还没出门呢。她赶紧拨沈惜的电话。
没想到熟悉的铃声就在大堂的某个角落响起。音乐会正在进行中,此刻大堂里并没几个人,显得非常安静,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显得那样清晰。
裴语微握着手机,又惊又喜地左顾右盼,像头受到了小小惊吓的呆萌小鹿。
不远处角落里的咖啡吧中站起一个身影,慢慢离开座位,冲她招了招手。
还沉浸在意外中的裴语微呆愣愣地没有挪步,倒是那人迈步走了过来。
熟悉的面孔在眼前越来越清晰,裴语微终于反应过来真的是沈惜等在这里,她终于也朝那个方向走了几步,两人相逢于一根装饰柱边,对望着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你怎么已经在这儿了?”
“你打过电话以后我就过来了。反正要来这边,早到晚到没差别啊。倒是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音乐会还没结束吧?”
“嗯……”裴语微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坐不住所以提前离场,正想转开话题,抬眼却惊讶地发现沈惜今天穿了一身极合体的木炭灰色竖纹西服,配着纯白衬衫和灰白格相间的斜纹领带,几乎换了种令她感觉陌生的气质,但又丝毫不让人讨厌。在她印象中,沈惜极少穿得如此正式,上次还是在去年刘绍辉的婚礼上才见他内外全套换上正装。
“你今天怎么这么……嗯……”她歪着脑袋措辞。
“人模狗样?”沈惜的话逗得裴语微差点笑出声来。他指了指她身上的礼服,又稍稍张开双臂示意附近的环境,“我猜你来这里会穿成这样,那我总不能穿牛仔裤T恤衫过来吧?那样的话,我们两个站在一起不别扭吗?”
裴语微脑补了一下那个场景,吐吐舌头:“也还好啦……说真的,我也不太习惯穿成现在这样。”
从穿着开始进入话题本是个好开端,但或许音乐会大堂这个环境不对,两人接下来都有点不知该怎样继续,对视的眼中都有些小尴尬,好在并不难受,相反还觉得有趣。
“你……”
“我……”
两人突然同时开口,不约而同展颜一笑,又同时闭上嘴。
“你先说吧。”
“不要!你先说!”
“好,我……”沈惜正要说话,突然一个身影进入他的眼帘,微微一愣,又停住话头。裴语微顺着他的视线转过头去,却见顾磊正从演奏厅方向走来。
三人蓦然相遇,错愕之余,脸上都添了几分不自然。
裴语微突如其来提出告辞,确实令顾磊有些措手不及,要说不快总是难免的,好在他生性大气,不至于为此郁结。但一个人继续听音乐会也没什么意思,也打算步裴语微后尘,提前离席。但如果紧跟裴语微离开,说不定在大堂或门口还会撞见她,那又似乎有些赌气的味道,未免太着痕迹了。于是顾磊又平心静气地多坐了一会,随后才慢慢踱了出来,没想到还是在大厅见到了裴语微,而且她身边还有另一个男人。
这就是她所说的特别特别重要的事吗?
顾磊并不认识这男人,但看着眼熟。一个星期前,和裴语微看完电影正准备找地方吃夜宵,却因为被告知她堂妹有事,临时赶往向阳吧,顾磊记得好像就是这个男人打的电话。当时他就有所感觉,今天看来,他和裴语微的关系确实不简单啊。
顾磊相信裴语微绝不可能不懂在约会时没有合适的理由突然离开,赶去见另一个男人是非常失礼的事。但她偏偏宁愿失礼也非要这样做,原因为何,恐怕不言而喻。他在心底暗暗自嘲般笑了笑,终于给自己和裴语微的关系做出清楚的最终定位。
尽管对这女孩确实很有好感,但顾磊不是那种喜欢死缠烂打的男人。他不介意公平竞争,但无意在女方实际上已经做出选择后,还以追求所爱的名义继续纠缠不清。既然遇到了,他也不准备把场面搞得太尴尬,大大方方地过来,简单又不失礼貌地打了招呼,然后得体地告别,好像只是一次巧遇似的。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裴语微突然觉得有些愧疚。
沈惜莫名也生出一份歉意。他从来都没有要让顾磊难堪的意思,原本就想耐心等待音乐会结束后再找裴语微,但机缘巧合,事情最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多了这样一段插曲,刚才准备好的话头又被打断了。
“你没带别的衣服吗?晚上还是有点冷。”沈惜注意到裴语微除了礼服长裙外,就只带了件杏色的冰丝小披肩,脱下西服外套搭在她的肩头。
裴语微也不推辞,紧了紧肩膀上的外套,拍了拍下腹说:“冷倒还好,不过有点饿了。”
“你又没吃饭?”
裴语微吐吐舌头。
“那先去吃东西,边吃边说吧……”沈惜正想带她走,看看她此刻一身礼服,未免有点挠头,“穿成这样,这个点……带你去哪里吃呢?”
“我不知道……反正你想办法,你找地方。”
“得了,去我家吧。我给你随便做点吃的,你挑不挑食?”
“嗯……我不吃香菜,不吃香菇,不吃豆芽,不吃火腿肠,不吃鸡翅尖……”裴语微正儿八经地掰着指头细数自己不爱吃的食物,一口气报出十几种,还大有滔滔不绝往下说的迹象,听得沈惜满头黑线。
“丫头,令尊令堂把你养这么大不容易啊……”
“谁说的?我很好养的!”裴语微噘着嘴反驳。
“好好好,走吧走吧。”
在车里沈惜没有提今晚的正题,也没打听裴语微和顾磊之间到底发展到了哪一步,只是随意找了些有趣的话题来讲。
到家后让裴语微稍待,沈惜摘了领带,卷起衬衫袖子就进厨房摆弄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做了碗鸡丝拌面,又煮了一小份番茄蛋汤,招呼裴语微过来吃饭。他家的厨房和餐厅其实就在一处,只用一个小吧台做了区隔,要算整体面积,恐怕是家中最大的一个房间。
他略感抱歉地看上去稍显寒酸的一面一汤送到裴语微面前。
“今天晚了,家里也没什么存货,简单吃点吧,下次有机会给你做虾爆鳝。”
裴语微开开心心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好不容易咽下,又好地问:“虾爆鳝是什么?”
“哎?你不知道啊?前段时间不是刚去过杭州吗?没去吃奎元馆的虾爆鳝面?”
听他提起杭州之行,裴语微突然有点脸红,低下头又吃了一大口面。那次旅行中她阴差阳错又和阮孝廷上了床,她自己不至于为此过分纠结,也不会觉得别人有什么资格为此评判自己,不过骤然想起,多少还是会有些不自然。
想想沈惜说这话的口气,应该并不介怀,恐怕都没往那个方向去想。
沈惜提到杭州时,还真的只想到了鲜香爽脆的正宗虾爆鳝的滋味。看着面前的裴语微身着礼服长裙,大口大口吃着鸡丝面,别有一番趣味,他坐在一边,始终保持着微笑。
裴语微抬头抗议:“你笑什么呀?”
“没什么。”
“是不是本小姐太漂亮,把你看傻了?”
“是是是!一个穿着礼服喝面汤的小姑娘,真漂亮!”
“讨厌!你就给我吃这个,那我怎么办嘛?”
沈惜不再逗她,看她大快朵颐地将剩下的面和汤一扫而空。吃完坐了一小会,裴语微拿起碗筷走向水槽。
“你干嘛?”
“洗碗啊!你吃完饭不洗碗的?”裴语微回头一脸莫名其妙地问。
沈惜被搞得哭笑不得:“哎呦,小姑奶奶,放下!你以为自己是辛迪瑞拉?穿着盛装去王子的舞会,回家继续干家务?”他过去接过碗筷,来到水槽边,将衬衫袖子挽得更高些直到肘部,系上围裙,刷洗锅碗。
裴语微从桌边搬来一把椅子,坐在三四米开外,笑吟吟地看着沈惜忙碌。
这次换成沈惜发问:“你笑什么呀?”
“真勤快!”
“哈!比你勤快!”
“嗯,我承认。可是……你乐意啊……”
沈惜笑着摇头:“出去出去!别在这儿捣乱!到客厅玩去!”
“客厅有什么好玩的?你家客厅连电视都没有!我能去楼上吗?”
“随你。”沈惜家里又没藏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完全无所谓,“对了,等会想喝点什么?咖啡?茶?或者简单点,牛奶?我家现在没有酒。”
“你喝什么?”
“呃……”沈惜自己也还没有想好。
“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裴语微懒得动脑筋,跳起身跑出厨房。
把厨房收拾好,随手冲了两杯苦荞茶,用托盘盛着,沈惜来到空空的客厅,估计小丫头还待在二楼,关了客厅的吊灯,只留下两盏壁灯照亮,端着托盘上楼。
来到楼上的走廊,正巧看到裴语微走出影音室。
“你这里很舒服啊,这么大一个房间就用来看电视?真奢侈!”
“我很少看电视,一般就是放光碟看电影,或者听听音乐。这个房间因为特别处理过音响效果嘛,看电影还不错的。”沈惜举了举手中的托盘,“小姑奶奶,你看中哪个房间啊?”
“就这间吧!”裴语微随手指了指刚离开的这个房间,这里有个大得能躺着打滚的沙发,对她很有诱惑力。
进了屋,她又皱起脸:“讨厌!穿成这样我怎么在沙发上打滚啊?”
沈惜险些手一抖,把托盘摔在地上。“你还想打滚?”
“嗯!”
“哈哈,那你今天肯定不能如愿了……”沈惜也难得地口花花开了句玩笑,“除非你脱了衣服光溜溜的还能打滚。”
裴语微噘起嘴,不甘心地想了一会:“你把衣服裤子借我穿穿呗,我把这个……”她说着抚了抚礼服的裙角,“……换下来。”
要不是正端着托盘,沈惜真想抬手在她额头上敲两下。也亏得小丫头笑笑闹闹,本该正襟危坐认真对谈的气氛被搞得轻松了许多。
沈惜把托盘放在一边的矮柜上,挥了挥手:“那你跟我来吧……”
“你就不用去啦!告诉我在哪儿挑衣服呗。”
“嘿!小姑奶奶,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你还想自己一个人去挑?”
“当然了!”裴语微觉得这简直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我换衣服,你干嘛跟着呀?想偷看啊?”
“得得得!斜对面,卧室,衣柜里都是现在当季穿的,您慢慢挑。”沈惜甘拜下风。
去了好一会,裴语微终于回来,她选了条平角短裤和一件蓝褐条纹休闲衬衫。对沈惜而言是短裤,她穿起来,裤角落在膝盖以下;衬衫下摆拖得更长,要是她只穿内裤,会被完全遮住,造成“无下装”的效果。
沈惜的脑子里突然莫名出现那样一副场景。
他轻轻咳嗽一声,专注精。将一杯茶放在裴语微面前,又清清嗓子,示意自己准备要进入今晚的正题。此前一直嘻嘻哈哈的裴语微也终于认真起来,端坐在离他一米远的位置,斜侧身子,两手相叠放在膝盖上,等他开口。这幅仪态如果放在刚才身着礼服之时,会显得很是娴静优雅,现在则是可爱了许多。
之前已经经历多次转折,原本想好的几个预备话题都用不上了,沈惜飞快地转着脑子,寻找合适的切入点。这个过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两人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这种氛围下,哪怕只是一分钟的空白都会让人倍感煎熬,但从裴语微澄澈的眼可以看出,她此刻非常镇定,没有任何不耐和游疑。
是的,看眼。
从坐下开始,两人的目光始终相对,须臾不曾分离。
眼交织,片刻间似乎已经交流过千言万语。
沈惜朝前挪动了几下,慢慢靠近裴语微。他突然有种感觉,自己原本觉得今晚可能要和裴语微聊很多,但现在似乎没有必要,甚至都不需要一个切入的话题。两人之间似乎有种难言的默契,尽管他也搞不清这种默契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存在的。
裴语微仍然那样镇定,即便是沈惜突然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她也没有任何惊讶的表现。
“做我女朋友吧。”
短短六个字,可能每个男生这辈子都不止说过一遍,有时甚至随口就能说出。但沈惜说出这句,却是思前想后,费尽心思设想过无数可能后,最终却化繁为简凝结成的衷心之语。
“好。”裴语微答得比问题更简洁,她没作任何犹豫,语气平静,好像这是件理所当然的事,只有微微抖动的睫毛和无意中抿在一起的嘴唇似乎露出了一些别的意味。
一问一答,两人似乎直接跨越了一大步。
然后两人之间似乎就忘记了这次问答,连坐在沙发上彼此间的距离都没有任何变化。但沈惜握裴语微手掌的那只手越发用力了些,几分钟后裴语微轻轻抽出手,反手和他十指相扣,紧紧相握。
“明天下午我要和你大伯母公司的人谈出书的事,我准备拒绝。”
“嗯。随你。”
“我外公、舅舅那边我会搞定,反正短时间内你也不必见他们。什么时候条件成熟了,我再带你过去。”
“好,交给你了。”
“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去见叔叔阿姨比较合适?”通常来说,管女朋友父母叫“伯父伯母”比较合适,但沈惜查过裴新林的年纪,比自己的父亲要小几岁,就直接叫了“叔叔阿姨”。
裴语微歪着脑袋想了想:“也再等等吧。”
“你大伯那边……”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改变什么。我家这边所有事,我搞定。”
沈惜欣然一笑:“麻烦你了。”
“是麻烦我了,所以你要对我好啊!”
“嗯,我知道。”沈惜先是很认真地说了句,随即又开玩笑,“本来就觉得你还是个小妹妹,有时候甚至觉得像个女儿似的,当然会宠你啦,怎么会对你不好呢?”
裴语微愤愤不平:“哈!占我便宜!谁是你女儿啊?大我七岁就想当人家爸爸?!”
“三岁一代沟,我们之间都不止两条沟,怎么不能当你爸爸?哈哈!对了,说起这个,我们确实应该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呀?”
“我们差七岁,看着也没什么,十岁,二十岁,这年头比我们差距更大的有的是。但在当今这个时代的快节奏里,其实差不多真的是一代人的差距。我这一代为2000年申奥失败难过、失落过,你那时候应该刚上小学,可能都不知道奥运会是什么;我刚开始听流行音乐的时候,家驹刚走两三年,beyond在大陆刚开始有点火,我能说自己是听beyond的歌长大的,而你们这一代,很多人大概是从超级女声开始听歌的;《李雷和韩梅梅》这首歌对我们这一代来说可能意味着回忆杀,而你可能根本不知道我听这首歌的时候在笑什么……这些都是小事,说起来全好像完全不重要,可就是这些东西,一点点地构成我们的思维、性格、习惯和兴趣,对吧?一般的爱情观总说真正的爱情不该受到时间、地域、年龄的影响。但年龄差距不一定真的那么无关紧要。我们都不是那种吃饭睡觉上床养孩子过一辈子的人,我们应该都追求精上的契合,期待灵魂上的陪伴,所以年龄差距可能会带来一些微妙的不合,只是也许现在还看不出来。我们对此应该有一点心理准备。”
“嗯……有道理啊……不过,可能我能给你一点惊喜哦……”
“比如?”
“比如,我可不是听超级女声长大的,我听的第一首歌是《一块红布》!”
沈惜哈哈大笑:“呦!那是我小看你了!”
“那是!”裴语微耸了耸小鼻子,特别得意的样子。
“对啦,嗯,你对我有没有什么要求呀?”
“什么意思?”
“做了我男朋友,不给我立点规矩吗?你都说了比我大七岁,那可是老人家啊,会不会看不惯我们青春活力会玩的事啊?比如不让我泡吧喝酒参加Prty什么的?我看你上次在雅福会就很看不上我嘛,都不屑跟我说话呢!”裴语微漆黑的眼珠亮闪闪的,脸上带着恨恨的笑。
小丫头还是挺记仇的。
“你还记着呢?”沈惜无可奈何,“我不知道,喝酒别太多,Prty别通宵……就是注意点分寸就好了,当然如果你不肯听我的,我也没办法。我不限制你的自由,至于是不是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关系,那到时候再看呗。真出现问题,我会跟你讲啊。干嘛,看你这样子,好像很期待我管着你嘛。”
“也不是,我就是觉得,好像还是应该听你的。”
“这么乖?来,叫爸爸。”
“呸!这么想当人家爸爸?顶多叫你干爹!”
“哈!做你裴大小姐的干爹,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两人天马行空地聊着,谁也没在意时间的流逝,也没刻意去考虑该说些什么话题,就这么信马由缰,毫无拘碍地闲谈。
说着说着,还扯出一段过去不曾被挖掘的缘分:两人小学母校都是石舟区中心小学,沈惜毕业那年,正好裴语微入学,她的班主任是曾教过沈惜六年的语文老师。
“哎?我毕业那会,石老师好像已经怀孕啦,怎么还教你们呢?”
“大着肚子教了我们一个学期,然后去生小孩了,一直到二年级才回来。再带我们的。”
“哦……就没听她对你们说过一个英俊潇洒聪明伶俐的师兄吗?”
“没,她说以前遇到的都是蠢蛋,我们是她教过的最好的学生,哈哈哈……”
“……”
当他们终于记得应该关注一下时间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凌晨两点。
裴语微原本一直兴致勃勃,精力十足,突然发现原来已经这么晚,瞬间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疲惫感。“怎么这么晚了?”
“那就去睡吧。”
“我睡哪儿啊?”
“没给你准备客房,要么你跟我睡一起,要么睡地板!”
裴语微差点就要跳起来了:“哼!你刚刚还说过要对我好的!”
“所以没把你赶回你那个小窝去,好心收留你睡一夜啊!”
“哇呀呀呀!姓沈的,我要重新考虑我们两个人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