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马气势旺盛,当真是宝剑初吼,万山猛虎无声;犀甲如鳞,四海金龙减色,一个个宛如凶星恶曜,一声声叫喊霹雳震雷霆。
楚流光高叫:“将士们,大家用心杀敌啊!各人用心,自避斧钺!”然后飞旗下令。
只见玄旗和紫旗一队,紫旗横在青旗上面……排成阵法,向敌人杀去。
这场大战真是惨烈之极,几万的人马厮杀起来,血流成河。李瑟在台上看得心痛之极,眼看一会儿就躺了无数尸体,大愤大怒,再也忍不住,怒喊道:“楚姑娘,别打了。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
楚流光令旗飞在空中,指挥征战,闻言道:“李大哥,快别吵我,这些都是草木,不是人啊!”话音一落,就见那些部队倏然不见。
几十里的地上全是野草断木,甚是混乱。李瑟惊得呆了,心里暗悔鲁莽。
楚流光见了,招手道:“不怕,这阵输的不算惨,还有余地。大哥,你过来。”
李瑟再不敢任性,连忙来到楚流光近身处。楚流光伸出玉手,在李瑟额头上比画起来,过了一会儿,楚流光道:“好啦!你可以什么都能瞧见了。我要和勿用老道士再斗一场,用魂魄斗一下,请你为我护法,好好保护我的肉身。”
楚流光说完,不等李瑟的回答,就盘膝坐在香案下,嘴里不知念着什么。李瑟见楚流光忽然飞了起来,可是桌上还有一个她,自是她的肉身了。
李瑟只见楚流光的魂魄飞向空中,紫衣飞舞,煞是美艳。
突地,空中显出大水,一望无边。上面一片黑云,一个道士仗剑,乘黑云,持杖于水上大喊。那大水波涛汹涌,巨浪滔天,直向楚流光淹来。
楚流光离大水只有几步时,忽然投符于水,那符立即化做小舟。楚流光登上小舟,那小舟在巨浪中平稳如同陆地,楚流光甚是得意。
李瑟望见空中那道士生得形容古怪,相貌威严,高颧阔额,落腮胡子,头戴逍遥巾,身穿蓝色道袍,自然是勿用道士了。
勿用此时见奈何不了楚流光,登时大怒。念了个咒语,陡然天空跃出一条毒龙,张牙舞爪,向楚流光抓来,要挖其心。
楚流光却不慌张,念动咒语,拿出两个丸子,然后祭起二个气圈。那青白二气圈到毒龙近前,合成一个半青半白鸳鸯大小的带刺的大丸,刺向毒龙的脑袋。
那毒龙即时坠落水中,头尾蜷了几蜷,僵死不动,慢慢沉入水里。二气圈仍旧飞回楚流光手内,依然分开,仍是两个丸子。
这二丸,楚流光开始炼成,不能变化,修炼多年后,如今可大可小,可分可合,又能化作一圈。法宝的通大小,随乎其人,道力日深,则通日大,而法宝之通,亦因之而益大。
勿用大怒道:“这不过是剑丸,龙为木,剑为金,金能克木,我的木龙,被你破了。我放火龙出去,把这个小丫头烧成灰,到时烧得干干净净,可别怨我。”
说完便将一个椰瓢托在掌中,念动真言。瓢内一条赤龙,开始不过五六寸,顷刻长有丈余,遍身烈焰腾空,张牙舞爪,向着楚流光喷出一道火光,夭矫飞来。
楚流光笑道:“好个堕地狱的东西。”她取出个寸许长的小水晶匣儿,内藏着一缕青线,然后化做了一根铁杵针。这针乃是宝物,移山压它不能损,涌海灌他不能动。用以变化,拒水则水退,拒火则火灭。
楚流光把针甩到空中,念咒驱动,针快如闪电,直向火龙心脉射去。那火龙避之不及,针贯心而出,火龙挣扎翻滚,一会儿火焰尽灭,火龙也死了。
勿用惊异不已,怒道:“青线之针,乃是金物,何以竟能制服我的火龙,取它性命?你用的是什么妖术?五行生克之道,你竟然能避免吗?”
楚流光哂笑道:“五行生克之道,虽造物也不能违拗,何况于人?你知道龙本属木,龙雷之火,因龙而发,它就变成火了吗?所谓相制者,制其本,则标亦消灭。若只制其标,则本在而标复炽。你当我是傻瓜吗?”
勿用道:“胡说,我的火龙那么厉害,岂会怕你的金针。”
楚流光道:“化者,相生之道。针之灵,类似于龙,取之本来。你举龙之标,就算再厉害,仍是其本。我舍剑而用针,乃是取金之至微。这是何故?因为你的火龙,通晓灵性,若见剑气飞来,必逃遁避开。所以我用小小之针,从下而上以贯其心,等龙看到,躲避不及啊!又可集中金力,一举成功,任你外表多大火力,也是枉然。”
勿用只听得目瞪口呆,做声不得。
楚流光微笑叹道:“你三十年精勤,一旦术尽,其奈我何哉!”
勿用心想:“这丫头定是学了‘上清秘笈’,才这般厉害。再打下去,也是无益。”郁怒而去。
勿用一去,既而大水恬然,波停风息。楚流光欣然欢笑,驾着小舟,朝李瑟挥手,玩耍了一会儿,才飞回变成法台的房屋,回到肉身。
李瑟赞道:“哇,真是厉害,我看得头昏目眩,真是太了。姑娘,你真是天仙下凡。”
楚流光笑道:“哪里!我本事也是有限的很,管中不可以窥豹,真是贻笑大方!”
李瑟又是夸赞不已,二人说说笑笑,一边变化如常,一边收拾残局。
二人把屋里收拾干净,楚流光闭目休息,一会儿似乎睡着了。李瑟知她用了过多法力,定是疲惫之极,虽然他也一夜没睡,不过也不觉得劳累。为了安全之故,便在楚流光身边继续守护。
李瑟虽然看护着楚流光,但想楚流光打败了那个道士,那道士自忖不敌,定不会再来了。可是过了几个时辰,忽然远处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
李瑟连忙跑到大门前一瞧,只见有两个道人,往茅屋走来。为首一人,正是道士勿用,身后还跟着一个小道士,身穿着百衲道袍,身背着一个背篓,还用一只手托着木鱼。
李瑟连忙赶回房屋,摇醒楚流光。
楚流光还没睡醒,双眸朦胧,道:“怎么了?什么事?”
李瑟道:“那道士亲自上门来了,还带着个小道士。”
楚流光叹了一口气,拿了几件物件,然后和李瑟走出房屋。
二人出了大门,正迎上勿用和那个小道士。
楚流光道:“师叔,不知前来何事啊?如要祭奠我的母亲,你不是在外面拜过了吗?”
她此刻称勿用为师叔,乃是藉机讽刺他连后辈都胜不了。
勿用脸色铁青,道:“好个小丫头,嘴这么刁。我先前手下留情,致使你的阴谋诡计得逞。没有打败你,我也不用讳言,是我战败了。可是茅山派的前途,岂可因为我的个人得失,而有所损失呢!因此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拿到秘笈。这次我宁可杀了你,也要取得秘笈。你计谋虽多,可是法力毕竟和我差距太远,你好好想想,不要枉送了性命。”
楚流光心中明白勿用说的不假,当面相斗的话,楚流光确实胜的机会很小。本想斗法赢了他,他必会觉得羞辱,不敢再来,没想到他破釜沉舟了。
楚流光想了想,忽然笑道:“谁胜谁负,再斗斗看吧!生死有命,我可不能违背我母亲的遗命,背个不忠不孝的罪名。”
勿用怒道:“好,我仁至义尽,听与不听,就全在你了。”然后对身边的小道士道:“明寐,看你的了。”
小道士明寐呆道:“师父,让我做什么?”
勿用怒道:“教导了你这么多年,难道现在还要我来教?”
小道士道:“师父,徒儿明白了。”
然后走到楚流光面前,嘻嘻笑道:“这位女施主,你容颜如玉,腰似河柳,俏丽可人,眼梢含春……哥哥跟你来段欢喜缘如何?”
李瑟见这个小道士只有十四五岁,平常都是一副笑咪咪的样子,和蔼的紧,没料到竟然是个登徒子。
他心里恼怒,可是还没等说话,就见勿用一脚踢在明寐的屁股上,怒道:“什么时候了,还来这个?你真是枉费了我的心血啊!”
楚流光笑道:“这小弟弟不错啊!可比你这老道士强多了,他还知道我好看呢!”
道士勿用大忿,心下想道:“不用法宝,了结她不得,秘笈更不用想了。”他于腰间解下个小合盘葫芦来,托在掌中,道:“你既通广大,可知道葫芦里是何物?猜着了算我输!”
楚流光凝一看,假意道:“是个小猴儿。”
勿用应声道:“真的是啊!”
将葫芦一倾,跳出个枣大的小猴儿,霍地变成一只斑斓猛虎,竟向楚流光扑来。
楚流光把手一指,那虎退了数步。她转头喊道:“李大哥,用刀砍它。”
李瑟闻言一刀劈出,正中猛虎。那猛虎鲜血冒起,被乾坤刀分为两截,死于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