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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祸不单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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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哼一声,正要再讽他几句,却听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警锣喝骂、兵器相触之声大作,不一会便已到了院外。众人忙严阵以待,却不知何时,一位面裹绸布,身着黑衣之人已豁然站在了墙头。

只听院外一名将军喝道:「长枪兵随我入院,弓箭手暂且原地待命,千万不可向院中发箭,以免伤了小姐。」

那黑衣人冷哼一声,身形一摆,直向书房飘去。张岿首当其冲,手握一柄薄刃柳叶刀,呼啸声中尽力一跳,已向黑衣人横劈而去。两人俱悬半空,却见那黑衣人足尖一迈,轻轻巧巧的便踩在了刀身侧面之上,右足前踏,脚底狠狠的踹在了张岿的脖颈处。只听张岿闷哼一声,已是倒地不起。而黑衣人却借势又向书房迈进了一大步。

我忙横臂上前挡住去路,黑衣人身形不乱,借下俯之势劈掌而来。在杭州吃过一次亏,自那之后已不敢贸然使出「天引」功决,可亦从此缺陷中悟出了微些诀窍。

黑衣人身法快,掌风亦是猎猎而下,不知他功力深浅,自是不能以力强击。左掌暗暗蓄劲,待来掌即将与己相触,便忙以「引气决」卸去他数分掌力,待查知他力道将尽之时,再使出「天引」功决收纳他所余之力,内息游走,真气聚于掌间横贯而出。

不知此人是故意留力三分,还是果真功力平平,待斗了一回合后方察觉前时那一掌纵然不将其卸力,我亦可轻松接下。

但此人的轻功与机警却着实可纳入一流之列,只见他刚发觉我掌劲有异,便忙以左掌拍击右掌手背,以借我掌心与他手背之力向后飘去,仅差毫厘之间躲过了我这一掌。

便在这须臾间,徐将军已领着众兵士冲了进来,黑衣人眼见形式不对,狠狠向我瞪了一眼便越墙而去。

我心中既已知那贼人深浅,自已不将他放在眼中,忙冲诗儿嘱咐道:「你在此处保护何小姐,我与雪儿去把那恶人擒来。」

忙又向雪儿使了一个眼色,便就一同越墙追去。徐将军见黑衣人已逃之夭夭,便向身后众兵士喝道:「全力缉拿采花贼,无论生死,擒得者必有重赏。」

***  ***  ***

一路疾追,不自觉间竟已越过城门,处于郊野之中。雪儿与那黑衣人始终尚能保持一段距离,而我却被越甩越远,好在郊外空旷,终不至让人逃出视野。

可毕竟担心雪儿安危,那淫贼擒或不擒今晚都与何总兵有个交代了,还是莫要节外生枝的才好。忙在其身后冲雪儿喊道:「雪儿,别追了,由他去吧。」

雪儿似已领会我所想,待听见我呼喝之后便就停下了脚步回头来瞧我。谁知那贼人竟趁此空隙又回身向雪儿扑来,我双目圆睁,瞳孔亦随之放大,惶恐间忙冲雪儿摇手道:「雪儿,小心后面。」

雪儿待要回身,却为时晚矣,身后数处大穴已被黑衣人点着,娇躯一软,已瘫在了那贼人肩上。

我眼前一花,险些便要晕倒,可残存的意志力却由不得我有半分的停懈,展开身法,便猛向我心爱的娇妻狂奔而去。

谁知那黑衣人肩上虽扛着一人,脚法却没有半分的减缓,又追了一里有余,眼见我的雪儿便要隐没在无尽的黑夜之中,那黑衣人却在一处石碑旁停下,然后挟着雪儿一同钻进了一处洞穴,待我奔近时,原地却只余下那块石碑,却哪还有容身之处。

我仿若一个迷了路的孩子,一人置身在这空荡荡的荒野之中,对着空荡荡的天,空荡荡的心,无力的便要哭嚎而出。眼前雪儿的笑靥与脑海中闪现的恐怖画面相互交织着,全身已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

雪儿的颜容再次现于眼前,清清楚楚记着她曾轻轻抚着我的面庞对我柔声说道:「相公,无论何时何地,切记再不可慌乱鲁莽,定要沉着冷静,你可是雪儿一辈子的依靠呀。」

心中仿佛一盏明灯冉冉升起,强自扫去当前的恐惧,忙起身在石碑前后查看是否藏有机关暗道。

***  ***  ***

随着众兵士渐渐远去,院中除了那早已昏厥的张岿,便只余下「卢松堂」那四名下手。

诗儿在书房前反复的来回,一丝丝愁虑已爬满了面容,后悔着当时真应该随相公逐贼而去,总好过在此干着急。但相公此举之用意亦是明了之极,自己平日里性急好冲,而雪儿姐却睿智沉稳,他两在一起相持互补,自是万事易解,游刃有余,总好过自己在一旁莽撞碍事的好。

想着想着便越是往那牛角尖里钻,只把林轩的一番怜爱呵护换做了一坛子的酸醋,搅的五脏六腑俱是苦涩滋味。

正自烦厌,却听不远处响起一声哀嚎,抬眼看去,一名卢松堂弟子已脖颈歪折,死在了地上。

诗儿后脑微麻,只见一名高足七尺的光头大汉赫然站在了院门前,厚实的手掌就像两块翻滚雷鸣的乌云,一手一个,箍在了卢松堂两名弟子的颈处,随着两声无助的闷哼,悬在半空的两人便一同没了气息。

余下一人早已吓的魂无主,可求生的本能却促使着他做出最后的挣扎,颤抖的双腿没命的向院墙奔去,可才要迈出一步,还算结实的身躯便已被人一手提起,双足仍在踢蹬,凸出的眼珠,低鸣的咽喉,可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一切都归入了平静。

诗儿手脚、后背俱是冷汗淋淋,眼看着这四名活生生的壮汉便彷如蝼蚁一般的被这光头拧断了脖子,想象着自己片刻后如出一辙的死法,不由得周身寒毛根根竖起。

那光头大汉将手中死尸随手一抛,瞧着不远处貌色如花的诗儿,忍不住哼哼笑了起来。

随着他一步步的迈进,直到此刻诗儿才瞧清他的样子,圆眼、大鼻、厚唇,下颚两道不知是何种利器留下的疤痕,在唇嘴下格外显眼,光秃秃的头顶下亦是滑溜溜的一片,眉骨处竟连一根眉毛也没有。

本该凶恶煞的嘴脸此时瞧着却有些滑稽,诗儿手脚皆被吓的绵软,可看着光头大汉油亮生光的额顶,惊惧的脸上不禁泛起了一丝笑意,但随即又被压迫而来的惶恐所替代。

如山一般的躯体已压迫到了身前,在他的阴影下,诗儿连呼吸都感到困难无比,泪水已不能自控的流了下来,心中一道身影在晃动,但即便是歇斯底里的呐喊,他又能听的见吗:「相公你在哪?快来救救诗儿吧,诗儿害怕,诗儿需要你。」

没有林轩的响应,只因他此时亦同样面临着一场灾难,但却听「啪」的一声,从院旁的桂花树上落下了一件事物,随即便听那事物低声喃喃道:「你奶奶的,别人家的腿都是吓软的,偏老子的腿是给笑软的,还想打一闷棍来着的。」

诗儿初时还大抱希望,待看清来人竟是午间客栈中所见的那个泼皮无赖时,一颗心便又沉了下去。

光头大汉也不啰唣,大跨步向那无赖迈去,只见他人高马大,两根如柱子般的大腿又粗又长,三两步间便已到了那人跟前,抡起铁箍似的巨手便往他喉头拧去。

诗儿惊呼一声,却不知那无赖怎的闪躲,转瞬间竟已到了那巨汉身后。「咔嚓」一声响,却是那巨汉在树干上刨出了个洞来。

那无赖撇着双腿,大摇大摆的走到诗儿身前,眯缝着一对贼眼,笑嘻嘻道:「小娘子当真美得紧呐,好哥哥为你将他打发了去,你可怎的谢我?」

诗儿前时孤身一人,又见那巨汉下手狠辣无比,初入江湖的她,三魂七魄自给吓的散乱,此刻有一人在旁,虽只是个泼皮男子,却也已壮胆不少,瞧了他一眼后,略带焦急道:「你……你猴儿似的,怎可能……你……打发的去再说吧。」

只见那无赖摆着一对圆溜溜的眼珠子,撇了撇嘴道:「模样倒天仙似的,却没啥子见识……」一句话尚在嘴边,那巨汉已一拳招呼了过来。那无赖背对强敌,却仍耍着嘴皮子,诗儿忙出声警示,却见那无赖头也不回,已一手化作虎形,往那巨汉腹下要害挥去。

那巨汉自知此乃两败之势,当然不愿与他死拼,忙左腿盘曲,腾起右足向那无赖头颈扫去。谁知那无赖仍是不避不让,一脚向后急迈,回身时长臂由下往上递出,虽已将虎形换做手刃,却仍是攻其腹下。

那巨汉变招亦是快,且下盘功夫倒当真了得,竟以一足之力便收住了狠劲踢出的一脚,并还能回力向后跃开。

两人瞬息间便斗了四招,却连对方的手指头都没有碰到一下。那巨汉心中不服,想他定是内力平平,只以精妙招数拖延时间,我且与他各挨一拳,看他真有几分能耐?

双拳紧握,正要蓄力而发,却见那无赖忽的从腰间抽出一剑,剑尖朝下,随手往身前一落,也不见那长剑如何锋利,竟在这青砖地上捅进了六七寸有余。

那巨汉眼中精光一放,随之慢慢黯淡,冷哼了一声道:「姓韩的,你真还谁都惹的起啊。」

那无赖一手拂着剑柄,一边嘿嘿笑道:「若是四盟四,倒还真没那胆子,余下的旁门左道,乌合之众自然便不怎的放在眼里了。」

那巨汉呸了一声,足下运劲一踏,偌大的身躯便已到了墙外,只听一声喝骂,随着那巨汉渐行渐远:「姓韩的,且瞧你能狂到几时。」

那无赖望着巨汉远去的方向嘻嘻直笑,眉目间甚是得意,得瑟了好一会方弯下腰去拔那长剑,可纵是用上了吃奶的气力也没能让那剑身动上一动。左右望了一会,见没啥能用的上的工具,只好跳着脚冲诗儿急道:「你……你别站着不动呀,纵是长的漂亮也不带这样的啊。」

诗儿见那无赖分明是一张雅致俊逸的面容,却偏偏要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回想他与那巨汉对峙时的气概,又岂是这般猥琐模样。心门方觉隐隐骚动,却又立时被打回了原形。

诗儿本不想理睬他,却又不愿落个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名声,只好懒懒的走到他身旁,弯下腰,与他一同使力。

谁知刚要提劲,却觉腮边一热,竟被那无赖在自己脸上狠狠亲了一口。诗儿面颊一红,顿时愣在当场,待缓过来,便举手也要在他脸上留个印记,却见那人只以单手便将长剑拔出,刹那间更已飘至数丈之外,嘴中仍哈哈笑道:「真香,真香,有夫之妇当真妙不可言。」

诗儿面容更是潮红,心门砰砰跳动不止,轻抚着仍有些灼热的吻痕,瞧着那人远去的背影,款款摆动的臀股间竟渐渐的有些湿了……

***  ***  ***

不自觉间已过了半个时辰,我在石碑前后几已心里费劲,可无论是拍、推、摁、打、捏、抠、按、压,它皆纹丝不动。往日里使在诗、雪二女身上的思妙招,今夜却在这一石碑上发挥的淋漓尽致,可纵是我将从未用过的手法使尽,也不见此石碑为我丝毫洞开。一颗心早已沉落了谷底,但仅余的一丝奢望却又鼓舞着我继续盘查着这块冰冷无情的石碑。

只见此碑高达六尺有余,宽近三尺,间中密密麻麻布满了千余字,我细眼瞧去,便已看出此乃唐朝书法大家欧阳询于隋朝时所载的「皇甫诞碑」,我幼时于书法甚少临摹,但这「皇甫诞碑」却写过不下十回,以致一眼便瞧了出来。

可此碑笔势稀疏,劲道棉弱,与原书实是相距十万八千里不止,且文末还整整少了一段未刻。更可笑之处便是此碑所刻年日早已无迹可寻,而碑尾之处竟刻有「信本于仁寿四年九月留书」,实是滑天下之大稽。

便就此时,脑中忽的灵光一现,仁寿四年九月这六字分明在碑文中曾出现过,莫非此乃破关密语。我忙细眼查询,果然在碑石下处寻到了这六字,心中兴奋之情满溢,只盼雪儿能与那贼匪僵持片刻,待我破去这道密语,便能救爱人于水火之中。

伸出早已颤抖不止的手,以食指在这六字上依划写了一遍,停了片刻,却不见任何动静,忙又细细摹了一遍,却仍是不见任何声响,稍稍平静的心绪又在燥乱起来。

正要再次去寻碑中不同之处,忽的记起此文于尾处少了一段,忙又伸指写了五字,单于那最后的一个月字不写,可等了片刻,仍是徒劳。我几近癫狂,在这六字间系数实验,摹写不到一百只怕也又八十,食指磨破了换做中指,中指又换做无名指,原本灰黑的文字上已被染做了鲜红一片,但我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忽的又想,若当真少了一截,却为何非要整字少去,忙又在六字上临摹了一遍,却偏偏只少去每字的最后一笔不写,待六字写必,只听一声「咔咔」作响,果然在碑石之旁现出了一处暗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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