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车上遇到,我飞来高雄那一天。」他小声回话,那段回忆很甜美,他不时会在脑海里重演当天二人的每一段对话。但之后的发展,却令他傻眼,无法对人说出口。
「哪有这么巧?又让你碰到?你可以再乱讲啊?」
柚子嘴里的「李俐芝」,总是「久闻其名,不见其人」,她从没见过,在柚子的生命里,似乎也是飘忽不定,每隔几年就会出现一次,她开始怀疑,说不定有关奶姬的这一切,都只是柚子的幻想。
「我没有乱讲!」柚子生气地大叫,「她就说她男朋友不想让她读研究所,想要先结婚,她很心烦,所以我就抄了一篇心经,飞回台北,把心经拿到她家给她,结果、结果,就被她妈妈赶出来了啦!」
「什么?什么?」柚子不讲则已,一讲就是一长串,她都有点跟不上,抓不住事情的全貌,只听见柚子最后说的被赶出来的事。「心经耶,为什么会被她妈妈赶出来?」
她心里的疑问不只这个,她的问题可多了。柚子抄什么心经?吃饱了没事干,是吧?奶姬跟柚子什么关係?柚子有必要为了奶姬专程飞一趟回台北,只为了安慰一个十几年没见、还不知道对方心里有没有柚子的人?柚子知不知道他来高雄是要读大学的?怎么还有空做这些有的没的?
这些问题,吕淑芬都还来不及问,她背后又传来柚子用棉被矇住头大叫的声音:「她们信基督教啦!我没脸见人了啦!」
「基督教?」她懂了,一下子忍俊不住笑了出来,这是她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柚子为什么不事先打听清楚?不是都暗恋奶姬这么久了?「你活该,暗恋人家这么多年,连奶姬信基督教你都不知道?看你,好心被雷亲!」最后一句她还用台语调侃柚子。
「不要再讲了啦!」
在柚子哀嚎过后,她听到「砰」的一声,她猜柚子应该气得又倒回床上去了。
她转过身来偷看,果然如她所料,柚子又倒回床上,一条棉被从头盖到脚,摆明了没脸见人。
唉,他把奶姬看得这么重,又藏得那么深,她真的很怕柚子受到伤害。这十几年,二人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分鐘,柚子到底是在期望什么?上次见面之后,又等了二年,是又让他们二人再相遇没错,那又怎样?柚子明知道奶姬要结婚了,还在担心奶姬心烦。自己一头热,人家奶姬到底有没有把柚子放在心上?柚子这个傻瓜,暗恋人家这么多年,为什么不把握机会好好表白一下?藏在心里算什么?柚子不说,奶姬怎么会知道?况且,人家不是说要结婚了,柚子在想什么?可不可以忘了奶姬?柚子不是还有仪君?眼前还有大好前程在等着他,何苦为此丧志?
看到柚子这样消沉,她只有万般心疼。明明是个人见人爱的帅气书生,为什么一见到奶姬就变成这样?爱情,真是使人盲目。
她心疼地坐到柚子床缘,轻抚柚子被棉被盖住的头,温柔地对柚子说话,「好,好,不讲了。你脑袋很不清醒耶,奶姬都要嫁人了,你还管她心烦不心烦?台北高雄机票这么贵,你就不会先打个电话问问看?害我今天还特别请假飞来这里,这次的机票钱你要出哦。」她知道柚子不想听,但还是想劝劝柚子,「你可不可以忘了奶姬?仪君说你来高雄以后,对她很冷淡,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表妹?」
棉被里传来柚子低声哭泣的声音。
「要怎么忘啊?我不要再谈恋爱了!」
柚子和奶姬根本就没有在谈恋爱,好不好?柚子只是暗恋奶姬而已,算什么恋爱?吕淑芬很想再回嘴,但看到柚子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又心软了。
好,好,今天就让柚子任性一回,看他这么可怜,就陪在他身边,好好安慰他。但是,柚子,明天就要恢復正常哦,不然,她可饶不了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