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静只能匆匆放下茶杯,驀然回头,在门被关上的剎那,只从那缝隙中看见成堆的过期泡麵。
回到家,是郑垣出来开门,然后用杀猪的叫声头一扭大吼,「妈!郑静回来了!你快点掛断报警的电话!」
接着,郑静听见妈妈愤怒的脚步声衝出来,看到女儿手里包着流星拳,原本想要质问为什么这么晚回家,结果什么都忘了,眼睛张的特大,怒发衝冠,「谁把我们家妹妹弄伤的!老娘找她拼命去!」
说着就要擼起袖子,露出自己纤细的手臂。
「妈,是我自己弄伤的啦。」郑静赶紧安抚她。
把今天在社团教室的事说了一遍,连姜在灿在关键那刻保护自己的事也都一字不漏,结果等她洗澡出来,妈妈就做了两盒寿司要给她当明天的午餐。
「妈,你做这么多寿司我明天吃不完。」郑静穿着宽松的睡衣,一边擦乾头发,趁妈妈不注意偷吃了一个。
「妈当在养猪,你不知道?难怪我们家都不给养宠物,因为已经有你了。」郑垣间着没事转着手中的魔术方块,一屁股坐在餐桌翘脚。
郑静懒得理他。
「当然不是都给你,你不是说那个姜同学救了你吗?当然得好好感谢他一下,这一盒是给姜同学的。」妈妈赏了坐在餐桌上的郑垣一个如来佛掌,瞪眼叫骂:「好好的椅子不坐,坐什么桌子!」
郑垣挨了一掌,痛得跳脚,嗷嗷大叫。
姜在灿家里的泡麵始终在郑静脑中挥之不去,眼前的花寿司还飘着淡淡的醋香,她脑中很快闪过一个想法。
「妈,姜在灿家境不好,中午都吃泡麵,你再多做几样口味吧。」
隔天一早,郑静特地比起以往更早起床来到学校,学校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在走动,教室还锁着没有开,她就揹着书包等在门口前。
姜在灿长的太高,又修长,即使从四楼往下看,都能第一眼就认出他来。
可能是因为背上的伤,让他走得格外缓慢,郑静在心里数到五百零三十一,才看到他从楼梯上来。
「姜在灿。」她喊他。
他抬起眼,浅浅的双眼皮都要摺在凹陷里,看到郑静比他还早到校似乎有些诧异,不过他将诧异收敛的很好,只是一瞬很快就恢復他的死鱼表情。
姜在灿越过她,开了教室的门,郑静跟在后面走进去,边说边把书包掛在椅子上,「你把教室钥匙给我,我以后会负责开门。」
他也不问为什么要这么突然,直接把钥匙拋过来,郑静手忙脚乱接住了。
郑静在心里腹诽了几句,然后拿出妈妈精心准备的寿司盒走过去放在他桌上,「给你,我妈感谢你昨天救了我。」
姜在灿看着寿司盒,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郑静已经走回自己的位子,才听到他冷冷地飘来这么一句。
「郑静,你同情我?我不需要你同情。」
他将堡垒的墙筑得太高,她架着梯子爬上去,遇到了层层阻挡的砲台,然后重重跌了下来。
「我干嘛要同情你?你刚没听清楚我说的话吗?是我妈感谢你救了我而做的!」郑静有些恼火,一出口就带着克制不住的愤怒。
姜在灿没有说话,她当然也没有话要说,气呼呼的坐下,把书包里所有文具都哗啦啦倒出来。
大概,她也不知道这股无名火是从哪里来的。
是不是同情,她也不晓得,她只是很心疼很心疼。
同学陆陆续续来进教室,看到她这么早就到了纷纷表示惊讶,李初云一放下书包就跑过来跟郑静聊天,「阿静,你今天怎么这么早阿?以前都是看你压底线进教室的耶!」
「我最近开始有晨跑的习惯,所以明天开始我就负责开门了。」
说谎不打草稿,郑静说的脸不红气不喘,幸好裴书还没到校,不然作为她的十年隔壁邻居一定很快被他戳破这个破洞百出的谎言。
「哇!晨跑耶!你什么时候这么健康?」李初云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忽然看到她包着绷带的手,张大嘴巴急问:「你什么时候受伤的?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郑静心中一暖,「是昨天……」
只好又把昨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那废弃社团教室也太可怕了吧!要不是有姜在灿你就被压成肉酱了耶!裴书也来得够及时!」
郑静瞟了一眼趴在桌上的姜在灿,漫不经心回答,「对啊,幸亏有他们两个在。」
「什么?有谁在?」刚好进教室的裴书将头凑了过来,一双炯炯有的眼明亮如星。
「阿静在说昨天的事,真的超惊险的!裴书的手没事吧?」李初云伸长脖子要看他手臂上的伤。
其实比起来,裴书的伤只是小小刮伤而已,姜在灿的伤却没人在意,他静静地趴在那里,与外面的声音隔绝起来。
裴书耸耸肩,不甚在意,「小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