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都是指望他的腿。
顶着黑夜,寒风如刀子般划过他的脸,他有点喘不上来气,他总感觉自己跑了一个城。
自看到那一连串未扒完的楼房,他松了口气。一下一下地扒着混泥土块儿和钢筋断往上爬,粉灰占满了他的衣服。他处处小心,可惜衣服太长,他还是被它绊倒。他闷哼一声,看去,胳膊肘磕破,几道血痕立现。
这里虽危险,但对他们来说,是避难的最好场所。
费好大劲他终于攀上顶。他啊了一声,举起手里的外套,一脸兴奋地向胞妹展示他的战利品。
没人回应。
世界都很安静。
胞妹闭着眼睛,垂着头,似是沉睡。
他僵了僵,手里的外套落在了地上。
明明没伤着膝盖,却不知名的腿软。他机械地走近,蹲下,伸手晃了晃胞妹的肩膀。
冻僵了。
阿爸同他们讲适者生存。
他们从来都是对头,大打出手,争抢食物,争抢衣物。
她骂他哑巴,他指她的肚子——阿妈生她时去世。
只有如今,他们似当街游魂,当街老鼠,躲藏,避难。他们才有了短暂地心心相惜。
他缓缓退后,朝着胞妹跪下,重重地磕下三个响头。
“阿宝,别听你妈的话,什么不干净,她就是不想我宝贝孙子吃饱饭的呀,你想吃啥都给奶奶说的呀。”
“哎呀,奶奶最疼你,都给你买的呀。”
“哦,想吃汉堡包啊,没问题的,奶奶就在你最喜欢的这个小吃街上嘞呀。”
一磕挡灾。
二磕钱来。
三磕下世投好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