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天一有时间她就过来烦他,小兔子一刻都停不下来,左蹦蹦右跳跳围着他转。突然有一天却没见到她人,后来得知她已经出院了,他又觉得这院里一点意思都没有,脑子里空的很,什么东西都没有。
他主动去找那个医生,再做了一次那个测试,这一次他没哭却头晕目眩,脑袋疼的很,万幸的是如他所愿他出院了。
“阿绕,最近还好吗?”
一个声音传进来,打断了他的回忆,他辨析着,这声音该是从诊疗室外边传进来的。
陈绕答:“挺好的,李医生。”
仪器并无异常,很有规律地发出去滴滴声。
那边传来笑声,“那就好。”
又听到他问,“我知道,这一次你也能读懂这些冷冰冰的电子数据。”停了一下,又继续,“你不妨试着放下,也免了那些苦痛。”
陈绕勉强勾了勾唇角:“李医生,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边叹了一下气,“那我们开始了?”
陈绕点了点头。
李医生直接开门见山:“还会继续做噩梦吗?”
大瘫的血液在流淌,失颜的容貌,以及搁置一旁的刀具……那些画面曾无数次在黑夜中袭来,如何不呢?
陈绕眨了眨眼,开口,“不了,现在睡的很好了。”
“滴,滴,滴…”测试仪器依旧正常运转着。
李医生:“你母亲的名字是?”
陈绕顿了顿,“何婕缇。”
他再继续问,“还记得她当时是在那个地方自刎的吗?”
西苑别墅二楼的浴室,他一把火烧掉了那幢房子。
陈绕:“具体的忘了。西苑吗?好像是。”他皱了一下左眼眼尾,朝前往无光的地方看了看。
李医生:“您母亲的作案工具是吃药还是割腕?”
是一把红色的瑞士军刀,小巧却够锐利,他也知道那刀锋落下来是何等滋味。
陈绕:“忘了。”又反问他,“好像是吃药?”
不论是他的情还是仪器的直接反应都证实他没有撒谎。
可身体出现了很剧烈的反应,他感到头疼,左穴经丛他问第一个问题的时候就开始作疼,直接反馈到他胃部,泛酸想吐。
李医生还未停下,“你在场吗?您母亲看见你了,是吗?”
胃酸直接泛了上来,眼角渗出了点生理泪水,开口的时候嘴里全是苦水。
陈绕:“忘了,太久远了。”
他记得,他统统都记得,那天明明是个好天气,她答应他要陪他去游乐园的。可上来看到的却是她躺在血滩里看着他笑,他甚至连喊叫的机会都没有,她又在腕上狠狠一划,那一瞬间,他眼里全是红色…
李医生:“以上,全是实话吗?”
陈绕感觉到有热流从鼻腔里流出来,他抬手抹了一下,是鲜红的血,又随意将它抹走,看着前面无形的人说,“嗯。”
仪器还是正常,所有数据都没有波动,李医生看着电脑反馈的图纹,皱了下眉,也有了不忍,因为眼前这个少年分明疼的不行。不论是三年前抑或是现在,他始终不懂他的坚持是什么,非要忍着这般痛楚,得到一个纸质证明他没病。
李医生也有了于心不忍,又想起外头坐着的人,又问:“你小时候被诊断为偏执性精障碍是因为你觉得你母亲没有离开是吗?你认为发生在你面前全都是假的是吗?
陈绕吐了,全是酸水,手也发着抖,太疼了,却是难得的说了实话,“不,我知道全都是真的。”说完他又吐了,胃里没了东西,只干呕着,吐到那阵晕眩过去了他再抬头的时候,恍惚间似看到梁子小时候蹭到他身边摸摸他的额头跟他说你又没生病,快回家吧,这里的人太讨厌了。
李医生:“要…缓一下吗?”
陈绕将唇角留下的唾液抹掉,摇了摇头。
这个过程太长了,比往常都长,当所有的问题重复第三遍的时候,陈绕知道了这是陈邑臣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