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尽量缓和语调,张口却是十分生硬,像是回到了初学中原话的时候。男人的手掌展开放平比量到胸口,薄衫里的那块肉上,还有刚结的血痂小牙印,他顿了一下,手又往上挪了一寸。
狠心的崽子,就留了这一样念想给他,待要愈合时,连疤痕都是浅淡的,直要他一遍遍割开,这才深了些。
男人胸口冒着火,眼里也急得出了火。
便是场梦,也叫他看看她啊,再看上一看,她好久都没来过他的梦里了。
老板娘见多了男人们这副悔不当初情深意切的做作姿态,说是铁石心肠也不为过。看在赫连司身后十几把钢刀的面子上,她只道:“客官您自己看的呀,小姑娘奴家这是有的是,可要见哪个也是要掏银子的,哪个像你这般明抢的啦!”
这回轮到赫连司怔愣住,像是大梦初醒的人,被他刻意屏蔽掉的男女调笑声奔涌入耳廓,将他的天灵盖震得轰隆乱响。
这处…是青楼!
他的崽崽真没死?
那她是怎么回到的江城?
他赫连司顶顶珍贵的崽儿,竟沦落到了青楼里!
楼梯扶手应声开裂,赫连司赤红着双目,压抑那阵心脏被生生掏出来的拉扯疼痛。
那个处处娇气的小东西,离了他就像是离了水的鱼,怕是十天都活不过。是到了怎样的境地,才要靠卖身青楼过活!
“石忠,去查近年落魄的文氏宗族!”
……
老板娘嫌弃的看了一眼被抽了魂儿一样的大块头,吩咐身后护卫几句,自己扭头上了楼。
个倒霉孩子,又给她找事儿!
怡红院整个顶层都是老板娘阮娘的私房,方才文易小丫头急匆匆的上了楼,她就心道没甚好事。
好几年没人敢闯她的五层楼了,阮娘不走心的抱怨道:“你们娘俩谈个情爱怎么都要折腾我这小楼!”
赵文易笑嘻嘻的提醒她:“阮姨,我及笄了哦~”
当年肃王妃和阮软还是赵文易这个年纪的时候,肃王还没抱得美人归,他的私库便被肃王妃搜刮来买下了怡红院和漂亮的小老板娘阮软,人称阮娘。后来怡红院被王妃送给女儿做了嫁妆,等小郡主及笄后便可由她随意处置。
是以,赵文易才是这怡红院真正的幕后老板,
“啊好好好,你的你的!”阮娘翻了个白眼,不甘心的啐了句,“外头那条疯狗也是你家的?你管教一下!”
赵文易一瞬变了脸色,嘴里漫入一丝铁锈气,唇角的薄皮被她一不小心磕破了,漏了颗大粒的血珠。
她用帕子压了片刻,见不出血了,转头又同阮娘撒娇,“姨姨!我父王的脾气您也知道,我偷跑来的嘛!”
因为一些陈年旧事的原因,肃王对这个怡红院很是有芥蒂,阮娘天不怕地不怕,也要畏惧那尊大佛。
赵文易又道:“等您打发完回来,我还有事同您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