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易拍开男人的手,揩了把额头的细汗,美眸瞠得溜圆,“赫连司!你疯了么!你腿那么长我跟得上么!”
男人闻言轻笑一声,撩起下摆挨着赵文易坐下。与赵文易不同,他这身修身劲装,便是翻过身后的府墙都不成问题,为的就是掳人方便。哪里像某人,衣裙一层连着一层,若不靠着他人搀扶,是定然从地上爬不起来的。
赫连司并不揭穿她,猿臂伸展,下一刻赵文易就坐到了男人腿上。赵文易看看自己方才的位置,又看看腰上环着的男人手臂,不觉想到了以前见过兄长拎他养的狗崽子就是这种拎法。
几日不见,赵文易又清减不少,入秋临冬,赫连司担心她捱不住。他将文易环在怀里,一手执起她的左手手腕,那上面一圈刺眼的指痕,赫连司印上一枚轻吻,无不得意。
“随我回白…江城吧?”
赵文易愣住,抽了手揣进怀里,避开男人期盼的目光,一副不太想理人的态度。
男人半个臂膀像一扇围墙,将瘦小的姑娘圈在掌控下。文易尽量避开他的触碰,将头别开,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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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酒气酣畅,戏班子悠扬的曲调和衬着觥筹交错的清音一波高过一波,层层传到这高墙角落,倒趁得这处尤为凄冷多许。
歌颂夫妻合乐的戏文唱调硬是叫赫连司听出了悲凉之意,悲他自己个儿的凉。
侯府的仆从偷饮过两杯主人家的喜酒,路过此处,远远看到地上坐着的两个人影,使劲儿揉了揉眼窝子,再睁眼一阵夜风来袭,吹落大片院角处栽植的紫薇树的花瓣,却当是见了偷情的仙人。
花瓣落了文易满头,赫连司小心的为她一一摘下,尝了一片,是甜涩的香气。
赫连司早不见了那副混不吝的罩子,左右也没人看见,心中抑郁难堪之余架子也不撑了,丧着一张脸。心肝肉厌弃了自己,没有比这更能让英雄气短的了。
赫连司瞅了那细白的颈子一会儿,提上一口气徐徐开口:“给你讲讲我小时候吧。我原是没有资格继承王位的,因为我娘亲是汉人,一个看狩猎场的小小奴人。她被老白狄王偶然看中,强占了去,份位都没封过。兄长们骂我是野种,是该献祭给天狼的祭品。他们用鞭子抽我,只有她傻傻的跪下来求他们放过我。呵呵,放了我?谁又会放了她呢?在我七岁那年,她终是不堪折辱走了。再后来我长大,不能继承王位我就抢,我给她报了仇,杀光了那些欺辱过我母子的人。”
白狄王弑父杀兄的传言流传已久,但无可求证,毕竟当时亲历过那场堪称白狄王室浩劫的人除了赫连司的心腹剩下的都葬身在他的剑下,老白狄王和他的十六个儿子及其家眷子嗣,无一幸免。赵文易今日有幸听得当事人亲口承认,不惊讶也不畏惧,仍保持着吉祥物的端庄坐姿,虽然是坐在人家怀里。
文易侧低着头,赫连司看不见她的表情,心下却实实在在的松了口气。他刚交了底,又怕这底吓着了她。
要说赫连司也是个不长记性的,赵文易虽在锦衣华服珍宝堆儿里长大,但他吃了她这些亏心里还是当文易是只金窝里的小羊羔崽子,全然忘了她的这个金窝是肃王府,是大梁皇族,忘了他几次险些亡命于她的影卫刀下。除了当今圣上这代没有过王位纷争,就连现在的皇子们又有谁没有这样的心思呢,那可是万万人之上的位置,纵使有位大权在握的太子殿下压着,不到最后一刻,都是说不准的事儿。文易知晓的皇族辛秘哪桩不是血腥残忍?赫连司“弑君夺位”虽是逆天大事,却也“事出有因”。而真正让文易不可置信的是他接下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