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家忽然换人,还换了个从未听闻过的二小姐,这是没将殿下放在眼里。只怕日后需多多堤防江陵,如今示好,恐是权宜之计。”慕容烬说道,他与燕玄自幼一同长大,为他扩展燕地版图出谋划策。
他自然看得出燕玄对这桩婚事的抗拒,早年燕玄的母亲燕王妃曾多次让其成家,却多次被燕玄拿借口搪塞过去。
慕容烬常年与燕玄待在一处,还差点被燕王妃以为燕玄有龙阳之好。
这桩婚事虽是沉家先提,但燕王妃和慕容烬起初是十分赞同的,前者是想看着燕玄成家,后者是觉得这桩婚事有利于日后的形势。
可如今看来,沉家似乎诚意欠缺。
江陵沉氏长女容貌倾城,听闻每年踏春时总引得士族子弟在身后跟随。
可这沉家二小姐沉青,却是闻所未闻。
“横竖成亲只是联手的幌子,谁来都是一样的,燕王府不缺多养一口闲人的米粮。”燕玄将佩剑放好,“沉家若是有异心也好,日后荡平江陵,也无需留情。”
燕玄本就排斥成亲,更讨厌拿婚事做交易。
若非......若非燕王妃上个月到寺里替他求了一支姻缘签,解签的大意是勿错良缘。
燕王妃便更加坚定了要逼燕玄成婚的心,就连过世燕王托梦的话都说出来了。
也罢,反正成亲后过两日就要出征,与这位沉家二小姐没个一年半载也不会相见,燕玄尝试着说服自己,可心火早已生根发芽,又烦又闷。
“你也不必如此。”慕容烬笑道,“你也是该成婚的年纪了,放宽心想,说不定这沉家二小姐也是个美人呢?”
“你方才还说沉家恐有异心,这头就开始替她说话了?”燕玄将佩剑丢给慕容烬,沉重的佩剑差点砸向慕容烬的胸口。
“我是怕不这样说你成亲第一天就血溅洞房了。”慕容烬无奈地摇头。
“我再如何也不至于拿一个女人出气。”燕玄怒火消了一半,竟荒唐地开始想,或许她也自己一样身不由己呢?
天下大乱时燕王还在,燕玄随着他四处征战,行军难免有伤亡,军中将士又多有家室。
燕王素来厚待亡将,可每每燕玄看到那些失去丈夫儿子的女子总是难免伤怀。
尤其是燕王过世时,燕王妃的曾几次晕厥,气血亏虚,命悬一线。
战场刀剑无眼,阎王的手不知何时会伸向自己。
天下一日未定,他一日是刀尖舔血之人。
一旦黄土埋骨,妻儿半生便如浮萍,无依无靠。
燕玄不想这样。
这些话他也同慕容烬说过,只是慕容烬笑他傻,说什么,等他动心了便明白了。
“那我便放心了。”慕容烬将剑放好,将一本画册拍到燕玄胸口。
“记得多看看‘兵书‘,新兵初次,一不小心就容易全盘托出。”
燕玄对上慕容烬诡异的笑容,一头雾水。
等到慕容烬离开,他翻开怀里的画册才恍然大悟,里头尽是姿势各异的赤裸男女。
燕玄只觉小腹有邪火在烧,一路上涌,额头一下沁出一层细汗。
他磨了磨后槽牙,“好你个慕容......”说着,随手将那本画册丢在一旁,猛灌了几杯凉透了的茶水才冷静下来。
往后等沉青来的一个月里,燕玄都在用心练兵。
此兵自然非慕容烬口中的“兵”,燕玄本就无心男女之事,更别提自己未来的妻子可能别有用心。
可原本早该在出征前两日就到燕府的沉青却偏偏迟了,听传回来的消息说,一路上沉青水土不服,耽搁了好些时间。
等到了燕府,已是要出征的日子。
燕玄更觉得沉青来着不善,下令将婚事一切从简,二人速速拜了堂后,燕玄就换下了婚服,穿上铠甲便离开了燕府。
这个多事的“妻子”,他可懒得应付。
可燕玄不知道的是,沉青也不愿应付他。
此时的沉青,正在房中听着外头的丫鬟婆子叹气,说什么燕玄此去,没有一年半载是回不来了。
沉青挑了挑秀眉,自顾自地喝着酒,何止一年半载,燕玄这次可再也回不来了。
她出发前就准备了药,路上水土不服的症状都是为了故意拖延时间罢了。
前世燕玄连对着沉萱都毫不动容,沉青自然也不愿自讨没趣。
可殊不知,良缘是再多刻意都错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