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身体不行,周五的散步也免了罢,休息好再出来。”老爷说,“别一出来就添乱子,自己扫把星,别把霉气传到旁人身上。”他很是嫌恶程清漪,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晦气。
程清漪的脸色变得煞白。但她好像没有力气再感到不平、愤怒与憎恨了,因为她也做了见不得人的腌臜事情。这种愧意在白遥月带着药单来访,看见她卧病在床后又急切又可怜地跑过来时,已然愈演愈烈,几乎让她喘息不过来。
“您会好的。您会好起来的。”少女紧握着她的手,泪眼朦胧。她像是要拭去悲伤的情绪,于是便展露笑颜。“我把带过来的药方和江老先生说了,医生也觉得行。您要是不嫌弃,我隔三差五得空了便来看您。”
白遥月真挚地说着。“我觉得和您特别投缘,真的。您受伤生病,我感觉心里难受。”
“……不难过。”程清漪犹豫着,还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像对待孩子一样。“你若是愿意,那便来吧。”
少女高兴地应下。
至于汤药,江愖若是在家,那定是由他端来,一勺一勺喂给她喝。程清漪在被子里紧攥着手心。她会习惯的,这种流于家人间自然的亲近。她没有想好怎么在江愖面前做好一个母亲,因为她看不见江愖的存在,她只看到了癫狂又丑陋的自己。
或者说,江愖他真的有罪吗?她真的可以心安理得地将自己人生的一部分归结于他,自此肆无忌惮地掠夺与毁灭吗?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她近乎在床上干呕了起来。青年先佣人一步进来,坐在床边替她顺着气,喂给了她温水。脆弱又苍白的继母在回过来的第一时间便艰难呼吸中从他手臂中抽离,然后往里侧退却,向内靠在软垫上,泪水就这样残留晕开在绯红色的眼角。
江愖沉默地注视了一会儿,见她平复了下来没有大碍,然后便格外安静地离开了卧房。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