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笑容放肆,一声接着一声,身后花团锦簇,无数纯白色的鲜花绽放。
他对小九儿笑,清秀的眉目极其动情,如泣如诉。
“这世上只有天是真的,其他的一切,都是假的。”少年字字泣血:“毕竟,它想让我们是什么,我们就是什么啊……它让我是人,我就是人,它让我是妖,我就是妖……万年之前,我……我就是这个样子啊!”
他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脸,似是找回了一点作为人的良知。
他对小九儿苦笑:“吓到你了?罢了,说了你也不信,毕竟西来国已经覆灭了太久太久,天不许它存在,它就是假的,哪还有人知道呢?”
西来国。
小九儿的心陡然被抓紧。
她鼻尖浮现阵阵馥郁香浓的花香,令她心震动,思迷醉。她想起在兴安山的幻境之中,那无数金银花垂挂的花树,无数个日夜之间那些平凡而又忙碌的人影……
还有,先慎仙尊。
已经没有人记得他了。他遭了天谴,于天不容,仿佛是一个虚假的泡影,完全消失了。
小九儿猝然惊醒,她感觉眼前的一切只是重重迷雾。她奋力拨开,思绪不停往前。
“如果……如果西来国是真的……里面的人也是真的,那就是曾经的天下百态……”小九儿看着眼前的繁花盛景,心生冷意:“那妖族是从何而来?”
小九儿说出这话时,左子修握紧了她的手。
她下意识想问仙尊为什么,但左子修默默垂下了眸子,似是不忍。
“是啊,妖族是从哪来的?不就是从人里来的?因为触怒了天道,所以我们成了妖,我们靠吃人为生。”少年笑容灿烂:“我曾经是人,真的,我记得。”
少年指向那棵树:“你们也该明白了吧?只有得了它,才能让自己是真的。”
天道无情,难猜其意。
身在局中,那枚子无论落在哪里,都只是一枚随时可用、随时可弃的子。只要棋盘还在,他们就永远挣不脱。
只要天意所指,他们的一切都会瞬间湮灭,成了过眼云烟。就像先慎仙尊一样,谁还会记得他?就像这妖族一样,谁还会知道他曾经是个人?
所以,小九儿想起先慎仙尊给出的唯一破局之法:他们必须掀了这棋盘。
少年察觉到小九儿放空的眼眸,料想她是个聪明人,应当是明白了。
“来,和我一起把树挖了吧。”他对小九儿热情邀请:“这万年间,我们又谋划了许久许久,不要天道化身的那棵树也可以,只要是一点点天道残余,我们就能造出新的、为我们所用的道。”
少年见小九儿犹豫不决,但仍然被左子修扣着,泪水倏然化作血滴,花瓣盛开荼蘼。
香味太浓了……
小九儿快晕了,她哽咽着,让左子修放手。
左子修听了她的话,解开了幻术。
眼前又变成那副诡谲恐怖的场景,妖族抬起手,指向左子修:“至于你,天道受封的真仙,不过一条听命从事的愚顽走狗罢了!就和你那老朽残忍的天道一起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