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来,正好和我视线相对。
我读不明白他的眼,只大概能看出他脸上隐约的难过。
“天亮我再走。”
也正是这样一句话,令我再次忍不住破防。
我几乎是不管不顾地整个人猛地扎进他的怀里,用尽所有的力气一下下捶打他的胸口,“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徐煜,你个王八蛋!明明说好怎样都不会放开我的,混蛋、白痴、傻逼……”
他被我撞得向后一倾,却依旧稳稳托住了我,大掌安慰般轻轻在我后背一下下顺毛般抚下去。
我囫囵地把眼泪和鼻涕都往他的毛衣上面蹭,一边呜咽一边控诉:“你还不如死了算了,为什么要再出现啊……我差点就能把你忘掉了……”
他无声地接纳着我的发泄,掌心的温度始终炽热而温柔,怀里坚实的力道像是生怕我消失在他面前。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控诉了他多久,后面我都哭累了,他也一句怨言都没有。
只是倚在他怀里睡着之前,我依稀听见他好像说了句:“对不起,满满。”
这一觉大概睡了很久,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房间里空空荡荡,没有什么蓝色骑手服,也没有任何第二个人存在过的痕迹,所有的陈列都和过去无数个平常的下午一样,就好像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我的臆想。
我靠在床头发呆,怀疑自己是不是烧坏了脑袋。
徐煜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还是说,他真的遵守诺言,天亮就走了?
失落的情绪还没来得及酝酿,我便察觉到身下一片湿润,挪了挪屁股,不出意外看见一片狼藉的床单,于是我的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早知道就用尿不湿了。
身上还是没什么力气,但是烧约莫已经退了不少,至少头没那么痛了。
我慢吞吞地起了床,摸索着往厕所的方向挪过去,路过厨房的时候却愕然发现电饭煲亮着保温灯。
打开一看,居然是热乎乎的黑米红枣粥。
我还在愣的当口,便听见钥匙叮叮当当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下一秒,徐煜拉开门出现在我家门口。
我俩四目相对,他盯着我凌乱的睡裙拧起眉毛,我看着他两只手里满满当当的肉菜和生活用品张大嘴巴。
“怎么这个点才醒?”
“你哪来的钥匙?”
我俩异口同声。
他盯着我看了叁秒,反手关上门,什么也没说。
然后我眼睁睁看着他拉开玄关鞋柜的第二个抽屉,将手里的钥匙丢了进去。
我这才想起来,我以前总是把钥匙放在床头柜第二个抽屉的位置,因为以前租的房子小,没有玄关鞋柜。
“你也没叫我起床……”我如是说着,一边挠着头进了厕所,合上门的时候唇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不得不说,徐煜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我在家的时候就从来不下厨,连碗都很少洗,徐煜和我不一样,据他交待,他从初中开始就已经会做各种家常菜了,和他在一起那几年,我没少享口福。
当然不是每个孩子生下来就会做饭,他之所以小小年纪就担起了大梁,是因为他父亲早年在工地出了事故瘫痪在床,母亲又体弱多病不能闻油烟,所以偌大的家只能他来做饭。
更要命的是,他还有个小他八岁的弟弟。
他的家乡在Z市的一个小县城,山水迭嶂,贫穷落后,连平常用水用电都是大问题。
这也是我妈不同意我俩在一起的原因,她说,我要是执意和他在一起,就当没我这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