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年纪轻轻担任中将的角色哪有那么蠢,又不是天龙人来着。
被人发现,或者说,被这个男人发现这件事我早有准备。
按照短暂的几次接触,以及索拉对他的评价,我推测对方并不会在这种地方斤斤计较。
相反,他应当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他知道了多少呢?
“因为没有办法放着不管吧,中将不也这么想的吗,所以才来好心提醒我。”
“嗯,这个我倒是赞成。”那双总是懒洋洋的眼睛望过来,语调一如既往的拖长,“不过偷偷和人联络又是另一回事了?”
“可以把你刚刚手里的纸条交给我吗?”
库赞靠在门上,外套垮垮地穿在身上,明明是修身的西装,在他身上却换了个味道。
“还有联络商是谁,麻烦你也告诉我吧。不然可是会吃苦头的。”
我眨了眨眼睛,从背后拿出被攥紧的纸条。
“给您。”
他挑了挑眉,走路的时候下摆随着动作弯出褶皱,勾勒出身型。
正装总会自带严肃的气场,但套在他身上反而有了相反的效果。
库赞一伸手就接过,指尖冰冷,依稀带着寒气。
等他打开这张皱得不成样子的纸条,看清楚上面白纸黑字的内容后,一向进退自如的厚脸皮三十代男性难得感到一种久违的尴尬。
我咬住下唇,脚尖绕着另一只打圈,打趣他:“中将大人,可以还给我了吗?”
“哎呀。”他讪讪地折好纸条,烫手一样递给我。
活了几十年头一次接触这种事,只觉得哪哪都怪,他清了清嗓子,“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撞破异性、特别是比自己小上许多的女孩子的隐秘交流,实力再强地位再高也难免没有底气。
他这样干脆的道歉,倒让我反而微微眯起眼睛,不过想到他地性格,又觉得合情合理。
“不,您也是为了安全着想。”
这句话说出来后他整个人气势更颓,好像听见了比加班还要恐怖的事情。
我心中好笑,“关于药物的来源嘛,是我的朋友哦。”
“我不是告诉过您,我也会一点医术吗?是曾经在外求学的时候认识的同行。需要说名字和住址吗?”
“不,不用了。”
差点就把多弗朗明戈的名字说出来,我笑眯眯地询问他,“所以您想喝点什么吗?”
“果然还是雪莉酒吧,麻烦你了。”
对方长长的肢体就像一根钉子斜在那里。房间里一下变得安静起来,直到我端起酒杯呈给他,“请慢用。”
“多谢多谢,啊,味道真的很不错啊。”
每个人喝酒都有不同的方式,我好地看着他的动作。多弗朗明戈是轻轻摇晃酒杯,观察了色泽才会满意入口,香克斯是爽朗地一干而尽,贝克曼是慢悠悠对着瓶口喝下。
而海军就坐在那,一双腿随意地伸展,腕骨露出一截,他的手指细长,能够完全地包住杯身,和体格相比,这样的杯子都有一点迷你。
而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解开两颗,喉结滚动着吞下透明的液体。
禁欲和散漫在他身上以一种巧妙的方式结合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口干。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移开目光,反而问他:“那个,中将大人,伤害查尔马可圣的罪犯有眉目了吗?”
他还是保持着动作,头脸不动,眼睛轻轻往下一扫。
我面上不动,还是紧张地看着他:“因为船上的大家都很害怕,之前总管大人还专门盘问我们......所以有一点在意。”
他听了,还是放下酒杯解答:“已经发给总部了,嘛,不过又不知道具体相貌,也只能在那挂着。想来应该也逃走去什么地方了吧,这种事和你们没有关系,那家伙也不是冲着你们来的。”
我如释重负地点点头,“那就太好了。”
他慢条斯理喝完,酒杯轻轻放在台上,走到一半又转过身:“突然想到,当时我上船的时候,为了安全也参与了搜查……嗯,应该是那个时候把你吓到了吧?”
坚决不承认是身高原因的海军这么说道,“你当时好像就很害怕。抱歉抱歉。”
“欸,您怎么记得?”我迷茫地看着他,自问自己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才对。
“头发,你的头发很漂亮,特别是在太阳下面,就像琥珀石一样。”他说完挥了挥手,关上了门。
这一次没有折返,我呆在除自己外空无一人的厨房,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摩根斯,呼,这下人情欠大了。”我摸着胸口,感受着心跳声终于平缓下来。
掌握着伟大航路最强情报网的世经报老板,在我点明自己身份后也是从容不迫。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从我口中得到身份相关的消息,于是转头问了大众都会感兴趣、无伤大雅的问题。
——喜欢的男性类型是?
——帅的。
虽然听起来离谱,不过很显然这不是一锤子买卖。
都求药求到他身上了,肯定是在做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事。卖我一个人情又怎么样呢?
我抖了抖纸条,笑眯眯招呼海鸥飞下来,嘴里啾啾地逗弄着,“辛苦你啦,小乖。”
潺潺的清水从水龙头流出,不紧不慢地将酒杯从里到外冲洗。
“竟然夸我头发漂亮……”我喃喃自语道,脸上却带着笑。
“真是有眼光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