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里的那套囉。」兰烁的口吻有点戏謔。
「度气什么的吗?真气、发功那样?」
兰烁微笑未答,抓住青年纤窄的腰挪了下位置,然后整个人跨坐到青年腿上,由正后方施力推拿。接下来寧迋舒一连串惨叫:「噯啊啊、痛痛痛、痛,你小力一点,拜託不要不要,那里不行,好痠啊嗯嗯……」
寧迋舒握拳捶着枕头,出了一头细汗呻吟叫喊。而兰烁却还是色淡定的持续整治青年的腰臀骨骼,半晌他看寧迋舒整张脸都涨红,眼眶湿润的哀求,有点心软了,温声说了句废话:「快好了,你放松,再忍忍。」
寧迋舒可怜兮兮的吸着鼻子回呛:「痛死了最好能放松啦啊啊嗯、啊、哈啊,啊不要,我不要,呃嗯嗯……」他两手拍打床铺发洩,双目泫泪控诉:「叫你停你都不停,杀人啊?」
兰烁险些笑出来,心想有这么夸张吗?还是这人特别怕痛?他心情难得有些浮躁,想把人欺负得哭出来,但又不忍心真的让人大哭,双手徐徐推揉着青年的腰身、收住力道,同时也强迫自己收束心,拿一旁毛巾将身下的人一身薄汗都擦拭过,拉下上衣结束这一场曖昧的气氛。
寧迋舒瘫在原处轻喘,兰烁离开他身上收了东西走开,他扭了扭身体觉得轻松不少,腰也不那么痠疼了,欢喜道:「真的好很多啊。谢谢你啦,兰烁。」
兰烁回望一眼,寧迋舒的笑容和道谢是那么率真可爱,对比之下他却不小心兴起了一些变态的欲望,竟也不打算收歛,要不是不想被寧迋舒讨厌的话,他觉得自己可能会做出可怕的事。
寧迋舒看到兰烁皱了下眉,冷下脸回一句不谢就走开,反射性先检讨一下自己刚才有多不配合,他滑开那道鏤刻的隔门喊:「兰烁?」
「还有事?」
「是不是我刚才乱叫乱喊,你不高兴啊?」
「我没有不高兴。」兰烁搁下东西,两手在水盆里洗过,端着水盆要去浴室倒。寧迋舒成了他的小尾巴跟前跟后,再三确认他没有不高兴。他情绪已经缓和不少,浅笑安抚说:「没事就去睡吧。」
「我下午睡太久了,有点睡不着。」寧迋舒说完就后悔,这是他自己的问题,老是烦兰烁可能真的会被讨厌,他说:「那,我拿个灯去外头消耗精好了。」
兰烁抓住他肩膀挽留:「没关係。我也不睏,你不会吵到我。」
寧迋舒看了眼空荡荡的寝室:「那我们要做什么?聊天聊到睡?」
「看星星吧。」兰烁拉他手往自己房间走,在床边轻拍寧迋舒的背让他先进床里,一点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寧迋舒不是头一回坐这张床跟兰烁聊天聊到睡着,没想太多,俏皮笑了下就自己爬到床里面把所有抱枕都堆在一起,背靠着它们,怀里再抱着一颗抱枕,两脚随意朝一侧打直。兰烁坐进床里把床帷放下来,床架子里一下就变幽暗,他拿了枕臂靠上去,听寧迋舒问:「星星呢?」
兰烁轻笑,打了个响指,周围景物变化,床架上半部消失不见,周围房间也成了深山老林,林间还覆着一层白雪,夜晚的天空是迷幻的蓝紫色,繁星闪烁,看得寧迋舒发出惊叹:「哗……好亮。」
寧迋舒知道兰烁肯定有法子能观星,本来以为就是弄个夜光的星相图给他讲一下天文知识,没想到会是这样直接看见户外星空,他感动道:「真的是星大如斗耶。好大好亮的星星。」
兰烁表示:「没有光害。无污染、无阴霾的天空,当然好看。这在我以前的年代,也不是很稀罕,一抬头都看得到。当然,山里的更美。现在是秋天,东北方那里有仙后座,我们东方称它们几颗叫王良、阁道,还有北极星则是称为勾陈一。」
寧迋舒傻笑着歪头问:「咦,是那颗最亮的吗?」
「嗯。」兰烁又给他讲了几个秋天主要的星座,教他怎么找、怎么认,这些都是他烂熟于心的东西,虽然知道寧迋舒听完也可能立刻就忘,但好像只要是跟寧迋舒在一起,做任何事都觉得自在愉快。
寧迋舒拿手指点了点天上的星辰,认真将它们都记起来,他说:「看星星真是不可思议,我们现在看到的星星,可能几百万年前就死掉了,但是它们发出来的光一直在宇宙里。」
「嗯,所以跟星星许愿也没用,它们可能都死了。」
寧迋舒转头,错愕又古怪的看着兰烁说:「呃,真不浪漫耶。难怪上月奶奶嫁别人。」
「……」兰烁转移话题聊道:「知道超新星吗?」
「啊,印象是星星爆炸?」
「我见过克卜勒超新星。」
寧迋舒问:「那是怎样?很厉害?」
兰烁无奈吐了口气跟他讲:「很厉害。爆炸的光亮比太阳还耀眼十亿倍。」
「哇,那你怎么没瞎掉?」
兰烁瞇眼:「我又不是离得很近去看。蠢蛋。」他说:「质量大的星通常也比较亮,不过寿命短。」
「有些人很像那样,一生都很精彩,但活得短?」寧迋舒讲完转头看兰烁,调侃说:「但你是不一样的,一千五百多年,可是也没有很黯淡啊。」
兰烁也转头迎视,两人互望,虽然周围晦暗,但还是能看见彼此的轮廓。寧迋舒盯着兰烁一双长眸,感觉他眼里也有无数星辰,而自己已越陷越深,恍惚间脱口就说:「你眼睛好漂亮。」
兰烁目光闪烁了下,寧迋舒看不清楚,却觉得他好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兰烁问:「要一直看着直到睡着?」
寧迋舒仰首躺好,点点头哼声:「好啊。」他心想,反正睡着了兰烁会把他弄回自己床上,不担心。但兰烁今晚有点不一样,主动展开被子帮他盖住,又摸他额头看有没有发烧。
两人互道晚安,寧迋舒没撑多久就睡了。兰烁把星空的幻影撤掉,却没有将人抱起来挪回隔壁房间,而是躺到旁边空位,转头盯着寧迋舒的睡顏发愣。
「真怪。」兰烁无奈笑叹,他有无数的机会可以经歷各种人生、多彩多姿的恋情,但曾遭背叛的他在漫长的岁月里不太相信人间的感情,或者说他不相信自己。所以他对于走入谁的感情生活一点兴趣都没有,同样也不打算让谁走进自己心里。
但是很怪的,寧迋舒这傢伙之前说他过得不像人,他想反驳,却无从说起。他记得人间百态,却唯独忘了自己原本该是怎样的人,其实早就迷失自我了。记得自己过去的面貌,但逃不过不断被遗忘的宿命,谁都不会记得他太久,因为人的寿命短暂,就算穷尽一生记得他也没用,到头来他只有失去。
可是现在他心境有点转变,他想被寧迋舒记住,想要寧迋舒陪伴,想跟这人在一起做很多事,也渴望变得跟这人一样会生病,也会死去。起初以为是羡慕,但这两天细细回过味来,他是心里有寧迋舒了。
这比他年轻时遇到宝嘉恩时,听那天外来客讲的宇宙观或任何事都还要光怪陆离。
「唉。」兰烁闔眼轻叹,不确定该拿身旁的青年怎么办才好,自己又该怎么做才好。
翌日清晨,寧迋舒咂了咂嘴从怪梦里转醒,他梦见自己在一座山谷间的花海恣情奔跑,空气是温暖的蒸气,所以他跑太快的话会像风箏一样飘浮起来。醒来的前一刻他在吃花蜜,但舔着嘴唇才发现一切都是梦,有点失落的同时又觉得自己的床铺怪怪的,手摸了摸,听到兰烁低沉的哼了声,他惊醒,抬头发现自己是一手拥住兰烁上身的状态,一条腿还跨到对方身上。
「……」兰烁面无表情看着寧迋舒,后者错愕茫然看着他,他说:「早。」
寧迋舒一手撑在兰烁腰侧的床铺,抬起上身,脑袋是空白的,直到他发现整个房间都是兰花,眼有些惊艳:「好香,都是兰花?」不只遍地兰花,床架上也攀爬了许多兰花,有的是整串花穗像狐尾一样垂落,也有些花形很迷你但香气很浓。
兰烁没有任何解释,只是一双眼紧盯着寧迋舒。寧迋舒对这景象感到惊的同时,也察觉好像有个硬物隔着布料抵着自己的肚子,而且有点烫热,他直觉想起了什么而慢慢红了脸,疑惑的看向兰烁。偏偏兰烁一脸淡定冷静,寧迋舒陷入了自我怀疑,心想:「不是吗?男人早上常见的反应不是吗?」
「对不起。」寧迋舒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道歉,总之先道歉就是。
兰烁问:「为什么道歉?」
「我赖在你这里睡觉。」
「我没有不高兴,你不必道歉。」
「那你很高兴?」寧迋舒想也没想,问出口才觉得自己这么讲好像挺怪的。
「嗯,算是高兴吧。」
寧迋舒觉得抵着肚皮的热源越来越硬了,他吓得往一旁滑开,兰烁顺势凑过去,一手撑着他身后床架围栏说:「不要回去了,这床够大。」
寧迋舒忽然想起花是植物的生殖器之类的事,那这满室的香气又代表什么?兰烁在发春吗?昨晚他发花痴,今天轮到兰烁发春,哪有这么好、又这样刚好的事?他举起一手拍拍自己脸颊,小声嘀咕:「怪,我还没睡醒吗?做梦?」
兰烁情变得温柔,鼻音哼出轻笑说:「吓到你了?我想了一整晚,关于你对我的感觉,还有我对你的。」
寧迋舒抬眼看他,小心翼翼伸出双手凑近他两颊,轻捏。兰烁无辜揪着眉心问:「做什么?」
「不是梦啊。」寧迋舒的表情比刚才还惊了。
「是真的。」兰烁笑了声,眼眸微弯。
「那你想出什么结果没有?」
兰烁歛起笑容,正经道:「我觉得你喜欢我。还有,我心里有你。」
寧迋舒无预料的被揭穿心思,结巴道:「你心里有我?证据?」
兰烁稍微偏头瞄了下满室兰花,看着他眼睛回答:「整个房间都是证据。」
「那是生理反应吧。」
「不信吗?」
寧迋舒囁嚅低语:「也不是不信,但也有点难以置信。你喜欢我哪一点啊?不可以说全部。」
兰烁眨了下眼思考道:「真要说的话──你小小隻的很可爱。」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