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以前」两个字,胡子越的语气充满嫌恶。
本以为这个话题要结束了,刚被我揍的那个小弟突然站了起来,一脸兴奋地问:
「抓鬼?哩係师公喔!齁厉害吶!」
「啥?」胡子越听不懂台语,我悄声在他耳边翻译:「他说你很厉害啦。」
小弟接着说:「啊哩甘欸使到咱学校来抓鬼?出大代志了吶!」
「拜託,说普通话。」胡子越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小弟不好意思地把刚才的话用国语重述了一遍。
「敢问公子的学校发生什么事了?」胡子越都还没回答,吕洞宾却很有兴趣似的把身子往前倾,那小弟看了其他人一眼:「我可以讲出来齁?」
「快讲唄,讲完我再评估评估。」胡子越催促着,小弟装模作样地咳嗽几声:
「那我讲囉。」
小弟叫做阿郎,是读夜间部的,两天前他躲在厕所里边抽菸边滑手机,突然听见了隔壁间的厕所传出了敲击声。一开始他还没太介意,可是菸都抽了半根,声音还没有停止,他才反敲墙壁要对方安静一点。
这一敲,果真没有声音再传出来了,阿郎却越想越不对劲,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蹲的是边间,隔壁紧邻着就是墙,哪还有可能站人?
这一想,他战战兢兢地打开门往外窥探,外面除了砌着白色磁砖的墙什么都没有,他本想说服自己,这是因为太累產生的幻听,然而再仔细一看,墙上竟隐约有着几个手印。
阿郎吓坏了,又不敢对人家说,怕人以为他是经病,可第二天仍放不下心,又去了那间厕所一次,这回他又听见了敲击声,却总找不出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好像是直接在脑海里冒出来那样,一下一下敲着他的理智。
最后阿郎终于受不了恐惧的折磨,衝出了厕所,回家途中去庙里给人收了惊,这才觉得舒服点。
「就是样啦,很恐怖齁?来帮我看看发生什么事了嘛。」
胡子越思考几秒鐘之后点头:「可以,但是要收钱,八千。」
「蛤?收钱?看在赵哥的份上,能不能免……」
「友情价,九五折。」
「……」
明天是期中考,我们协议考试结束立刻拜访阿郎的学校,所以胡子越晚上索性不读书了,卯起来画符咒。他说听阿郎的描述,这恐怕只是喜欢恶作剧的孤魂野鬼,用普通的符便可解决,反正对方外行,就趁机会多坑一点。
我听了觉得满头黑线,踹了他一脚让他好好读书比较实在。
我一直熬到三点才入睡,第二天还是吕洞宾叫我们起床的,我看他换回了素衣白裳,手上还抱着两大包的太阳饼,问说这是怎么回事?
「不瞒说,吕某今日便要返回天庭,这些是给朋友的土產。」
吕洞宾无奈地笑笑,从袖口拿出一张长长的清单,上面写满了各路仙託他买的东西,就连太上老君的名字都在上面。
原来堂堂八仙之一的吕洞宾也会给人跑腿啊,我突然感觉自己与他的距离缩减了不少。
跟吕洞宾道别之后我就走进考场,边写考卷边胡思乱想着,自从吕洞宾来了之后我就没有接到委託,现在有新的委託了,吕洞宾也刚好要回去,彷彿是刻意跟委託人王不见王。或许是我疑心病发作,但真的很难不去把两件事扯在一起。
有了前两回的经验,我决定这次要对阿郎做彻底的调查,所以考试结束之后我先去拜访了消波块,请他替我调查阿郎的电话号码,以防委託结束之后又变成空号,出乎意料地他说阿郎的号码没有问题。
胡子越说我想多了,阿郎是小赵的哥们,怎么可能说消失就消失。
于是我跟他打了赌,要是阿郎最后真的消失的话,他就要帮我出一个礼拜的晚餐钱。
胡子越给了我一个不置可否的微笑,我就当他接受了,两个人拿了傢伙就往阿郎的学校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