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真心话,虽然黑白无常很烦,但他们的确在紧要关头帮过我很多次,更何况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好运,要是拒绝了,我们恐怕真的得露宿街头。
胡子越闭上眼睛,像是在思考要不要答应,我想这人是不是平常耍心机耍习惯了,突然有人无条件地对他好,反而觉得不自在。
不过这也不算是无条件,毕竟我都帮他们抓了这么多鬼了嘛!
好说歹说胡子越总算同意了,不过他还是坚持这房子绝对有问题,我让他别想那么多,高高兴兴地接受就得了。
于是第二天一到,我们就火速把东西收拾好,住进了黑白无常的别墅里。
黑无常说我们不用付钱,只需帮忙几件事,像是打扫、煮饭、浇花、倒垃圾还有其他林林总总的杂务。我听了不太爽,但仍连连点头,这些家事我常做,基本上不成问题,用体力活来抵租金,对我而言不是普通的划算。
别墅很大,但有床的房间只有三间,其中一间是客房,另一间黑白无常两个人睡,剩下的就留给我跟胡子越。
同住一间房我是没意见,但是同睡一张床就有点问题了。
「为什么你跟白无常的房间有两张床,我们的只有一张!」我向黑无常抗议。
「毕竟是临时的嘛,你就克难一点,有地方可以睡你就该谢天谢地啦!」
黑无常翘着脚躺在他的古董摇椅上,漫不经心地回答。
搬进来第二天,胡子越就把那十五个装个小鬼的瓮移到地下室了,还顺理成章搭起了供桌,说还是离得近一点才比较好看顾。我道你就不怕被黑白无常发现吗?他说这地下室满是灰尘,八百年没人进来过,怎么可能会被发现?
「小白?你们在干什么?」
「……」
么寿啦!是黑无常的声音!我去你的八百年没人进来过!
我们赶紧把桌子推到角落,又用窗帘布盖住。黑无常一步步走下楼梯,后面还跟着戴着口罩的白无常,他下来的时候顺手把灯打开,我一下子无法适应强光,连忙用手挡住眼睛。
「鬼鬼祟祟地,你俩来这儿偷情不成?干嘛不开灯?」黑无常挑眉,一脸「齁!被我抓到了吧」的表情。
「你说谁偷情啊!你们才是不要突然跑出来,吓死我了!」还有谁在干亏心事的时候会开灯啦!
「都说了你自己不开灯的,怪我?还有鬍子,劝你别对你老闆动粗,否则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啊。」
黑无常边说边给白无常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走向我们放桌子的方位,但他并没有拉开窗帘布,而是弯着腰在一堆杂物里开始翻找着什么。
「白无常在干嘛?还有他为什么要戴口罩啊?」
「咱鬼差同志要表演舞狮,我让他帮我找我前年买的狮子头呢,他有点过敏,怕灰尘。」
黑无常说着手在空气中挥了挥,突然一副看到鬼的样子整个人跳了起来,跑过去抱住白无常:「那个啥,严朔,你别找了!」
「怎么了?」白无常不解。
「没事、没事,你瞧这里灰尘那──么多,就甭劳烦你啦,大哥我自己找就行了,快上去快上去。」
黑无常近乎蛮力把白无常推着上楼,途中还踩空滑了一跤,好不容易把他整个人推出去,也不等人家讲话就把门关起来,还上了锁。
「……」
这是怎样!关起门来说暗话的概念吗?我们的瓮被发现了,这傢伙想干嘛!救命啊!
只见黑无常双手背在后面,优雅地下了楼梯,歪着头问:
「那边那坨,是什么东西啊?」
「什么?哪一坨?我怎么没看到?哈哈哈哈哈靠。」
我还没笑完就被胡子越踹了下小腿后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胡子越冷冷道。
「跟我就不用装啦!你俩演技还能再差点吗,我说的,」黑无常抓起窗帘布,一把扯了下来:「就是这些!」
虽然我很想吓到,可是又很想吐槽你的演技也没好到哪里去好不好!
「私自收养小鬼,还一次十五隻?你俩不要命啦!这要是让严朔看见了铁定得拿去充公的,幸亏我发现得快!真是好大的胆子!」
我不敢说话,觉得好像偷吃糖被发现的小孩。
「我们并不是要养小鬼,只是想让祂们提供一点搜查上的帮助。」
胡子越倒是回答得挺有理,黑无常大概也会意过来,重新把窗帘布盖上,小声说:
「又是你那叔叔的事情?我也不是不想让你养,但我是鬼差头头,照理说看见了违法就得捉,你这样我也很为难啊。」
「不然我们给你钱?两百块?」我问。
黑无常背对着我们,没说话。
「唉唷,你就不能装作没看到吗?反正全世界在养小鬼的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你不抓他们干嘛要来抓我跟胡子越啊……」
「严大爷,」胡子越说:「你把严朔支开,不就是为了要跟我们打商量吗?你就老实说吧,封口费要多少?」
黑无常依然背对我们,伸手比了个「一」。
「一千块?」
摇头。
「一万块?」
还是摇头。
「不会吧,一百万?」
黑无常终于慢慢转过头来,笑着说:「一、块、钱!」
「蛤!一块钱?」
「老套。」胡子越翻了个白眼。
「我说过了,咱是不能收贿的,这样有违我的原则,再说了我钱多到花不完,缺你那几百块吗?今天这一块钱就是意思意思,表示交易达成,条件是一直到事情解决为止,你俩薪水统统减半!」
「不要啊啊啊啊啊──」
本来还以为是感人大结局,没想到最后又变成这样!养个小鬼罪有那么重吗,真是搞不懂你们地府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