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尹茵茵而言,裘止仁将她拯救,而她的余生,只为裘止仁而活。
哪怕双目失明,几近疯癫,也无怨无悔。
“……我说,那裘止仁恐怕与杨仙是一对吧?”
三辰台庇护的难民之间,流传着关于二人的流言蜚语。
与灵力充盈、境界高深的杨清灵不同,在众人眼中,裘止仁虽一身怪力,却终归是肉体凡胎。
“他到底只是个普通人,我觉得是配不上杨仙的。”
尹茵茵听到有人如此评价道。
怪的是,听闻此言,她非但不窃喜,反而有些生气。
她不允许有人这般诋毁裘止仁。
更何况……倘若他当真对杨真人有意。
虽然会心痛,可届时,她一定第一个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尹茵茵的爱是谦卑而虔诚的。
某日,她终于从研读古书中暂时歇息,独自坐在三辰台之下,感受着久违的晨光。
天边漂浮的流云缓缓流淌,只是尹茵茵已看不清它们的形状。
“……止仁,我决定要与朝初定亲了。”
忽然,三辰台上传来杨清灵淡淡的声音。
尹茵茵在偶然间听到了二人的对话。
原来,杨清灵早已决定嫁作他人。
而裘止仁的反应,则在短暂的惊讶后转为波澜不惊。
尹茵茵可以确定,他们二人并非一对。
这个发现,让她如获大赦。
原来,自己的爱并非想象般纯粹。
爱这回事,终究是自私的。
长久以来近乎偏执的努力,终究是为了什么呢?
她想起来了。
她想要拥有他。
与祸世洪水的斗争终于来到了至关重要的节点。
那天,形销骨立、面黄肌瘦的尹茵茵两眼放光地捧着厚厚一沓纸,跑向杨清灵。
“杨真人!杨真人!”她一怔,四下搜寻,“……裘大哥呢?”
“止仁只身进攻妖兽巢穴,现在不在三辰台。”杨清灵手持拂尘,望向少女,“怎么了?”
“我找到了……”尹茵茵将皱巴巴的泛黄纸张在地面铺开,手微微颤抖,“这洪水并非普通的天灾。它是天怒罚产生的祸世邪崇导致,也正因此,妖兽们才会有所感应,倾巢而出……”
杨清灵闻言,缓缓蹲下身,将手温柔地放在尹茵茵的肩膀:“谢谢你,茵茵。辛苦了。”
然而,一旁的众人却面面相觑。
“茵茵,此事我们早就知道了啊。”
“你深居简出,可能不太清楚吧。我们即将出发,与祸世邪崇进行最终一战。”
……
她孤注一掷的努力,不过是一场笑话。
最后一次见裘止仁,只见他形色匆匆,与杨清灵说些什么。
后者有些无奈,却还是微笑着点点头,随即召来三目霜羽鹤。
二人踏在白鹤背脊,巨鸟缓缓升空。只见杨清灵拂尘轻挥,光芒乍现后,三角形阵法浮现空中。
“杨真人,你们这是……?!”
白鹤之下,众人皆目瞪口呆,昂首仰望。
“我与止仁乃来自另一位面的异世人。如今水祸已除,便不再久留。”女道士向众人点点头,“诸位,保重。”
“等等……!”众人闻言,纷纷屈膝跪地,望向二人,“既然如此,只求二位恩人能留下名号,让后人世代流传。”
“遥风派济世长老,杨清灵。”
“七魄教教主,裘止仁。”
三目霜羽鹤载着两位大能,穿越阵法,消失一空。
这突如其来的位面穿梭,在三辰台掀起轩然大波。
“这……原来是两位仙……”
“那裘止仁,竟是个教主。恐怕,也是绝世高手……”
耳畔的声响喋喋不休。
尹茵茵孤独地站立在原地,仰望天空。
裘止仁的身影,已消失无踪。
她的视线空荡而模糊。
她本以为,只要自己够努力,总有一天,可以追上裘止仁的步伐。
可原来,裘止仁就像广袤无垠的大海。
他的世界太遥远,太辽阔。
她终其一身,也不可能拥有他。
他走了。
而她终于疯了。
站立在层层迭迭的纸张中央,白纸黑字宛如带着恶意的囚笼,让她混沌,又将她捣毁。
她的视线愈来愈模糊。
也许是灯灭了。
也或许,是她在流泪。
忽然,她收集的关于祸世邪崇的字句开始爬行,最终聚拢成一团散发着邪气黑雾的核。
太多关于邪崇的典籍汇聚在一起,竟再次唤醒了它的灵魂,成为了至恶之鬼卷土重来的契机。
“呵呵……呵呵呵……”黑雾环绕在尹茵茵周身,阴森的声音循循善诱,“你似乎,很想得到一个人……”
杂乱的卧房内,尹茵茵浑身赤裸,两腿大张,一对乳房上下晃动着。
她面色潮红,喘息声娇俏无比,仿佛在对爱人撒娇。
幻化成裘止仁模样的黑雾将邪气射入女人的身体。
这是他们的第一胎。
往后,会有成千上万的鬼婴诞生。
而那令人胆寒的祸世鬼姑母尹茵茵,则抱着手中的鬼孩,幸福地念念有词:“克己复礼,飞遁鸣高……克己复礼,飞遁鸣高……”
“你就叫,裘礼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