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烟泪光摇摇欲坠,愣愣地看着他,“你……你是不是想得有点太多了。”
“不多。”陆京燃摇头,抬起大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说:“其他的你不用管,你把我当成朋友,或者你的影子都行……”
像想起什么,他微顿,还是继续说:“行吧,什么都行,总之,你心里那些上了锁的心事,生命中隐隐作痛的故事,不用隐瞒和撒谎,尽管全都说给我听。从今往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凡事我替你兜着。”
雪烟憋着眼泪:“陆京燃,我可以信你吗?”
在他面前哭,哪里像话,可她根本熬不住泪珠。
“可是我家是一摊烂泥,沾上我,你家也会鸡犬不宁的。”雪烟摇头,很有自知之明,抿唇道:“我不想拖累你,一辈子太长了,路该我自己走的,你愿意给我撑伞,也会淋湿自己的。”
这么多年。
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这样动听的话。
所有的萍水相遇,都是宿命相逢。
但有些相遇,并不是一定要一辈子的。
被人真心待过,已经足够好好珍藏,过完这一生了。
陆京燃捏着她的下巴,往上抬,用了点劲,咬字渐重:“这话我只说一遍。”
雪烟抬睫:“什么?”
“我会护着你,你家要是闹事,我家唱反调,闹得鸡犬不宁,我会拼命护住你。我也不会让你变成我妈那样,别人也许会,但我不会崩溃的,我很健康,准备好和你一起成长,组建一个普通的家庭。”
他直直盯着她,眼漆黑坚定,声音也显得哑,一字一顿道:“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永远成为你的避风港。”
在这一刻,雪烟有种隔世的恍惚感。
这么多年,她活得安分守己,不敢奢望任何,只是靠自己挨过那些天黑,怕成为别人的拖累。
不论曾经陆京燃说过多少喜欢,她都本能地不相信,只想龟缩在壳里,过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雪烟忽然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可不是谁都有机会抓住黎明的天光的,长夜漫漫,路远迢迢,她不能一直让陆京燃为她点灯,而她,始终等着被他照亮。
这段感情,她不想永远全靠陆京燃往前闯,这不公平。
“陆京燃。”
“嗯?”他轻声应她,是很温柔的。
雪烟抬起头,眼底噙着泪:“我那晚撒谎了。”
陆京燃抬眼:“什么?”
这瞬间,似乎时光倒流,回到沉默绝望那个的夜晚。
少年靠在沙发上,乌黑的睫毛微垂,眼角潮红,喉结上下滚着,安静沉默地看着她。
两人面对面,身影映在地上,漆黑,无声,太古洪荒的孤寂。
冰冷的灯光打在墙上,又折射,光影浮荡,像给周围加了一层虚焦的滤镜。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一切喧嚣都在拉远,成为了背景。
近处是少年锋芒毕露的眉眼,他望进她眼里,破碎、绝望、无声却有力量,像要望进她的灵魂深处。
那时候他扯唇问:“这样也不行,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
“……”
“连喜欢你,都不配。”
那一刻的她,是个放羊的孩子,选择了与他划清界限,冷漠又麻木地转过身。
但在这瞬间,她终于选择了绝对的坦诚。
雪烟红着眼说:“我那天不是故意的。”
陆京燃色微顿:“我知道。”
“我从来没想对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陆京燃:“我知道。”
“陆京燃,你真的很好。”
“你才发现啊?”
她吸了吸鼻子:“我以后再也不撒谎了。”
他终于笑了,摸了下她头,声音很柔:“嗯,好乖啊你。”
雪烟眼睛水光晃荡:“我不讨厌你,我总是会梦到你,梦到你带我去飙车,去海边看日出的场景,那是我第一次觉得人生还有点希望。”
“那天晚上回去,我和裴池……”雪烟抿了抿唇,声音发着抖:“发生冲突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如果,如果我勇敢点,好好听你的,早点搬出去,是不是一切就不一……”
“是我不好。”陆京燃闭了闭眼,将她拥进怀里,喉结上下滚着,声音很哑:“那晚没送你回家,让你被他欺负,后来拒接你电话,还不去接你。”
雪烟心脏一紧,猛地抬头,“你早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