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父亲是真以为这样有用,还是是一种嘲讽。
“我从不嫌麻烦,爸爸,去你的公司实习,那么多文书工作我都做下来了,处置你的遗产不过签几份文件,有什么难的?”她说这句话时,睫毛上下飞扬。
仿佛已经想象到要如何签下那些复杂的文书。
“好啊,爸爸喜欢你有这个劲头,”他说,“等你嫁出去,更不会被婆家欺负了。”
“这些话我本来想等你再大一些说。爸爸也很期待看到你出嫁的样子,我们小榆穿婚纱一定很好看。到时候,爸爸会给你无比丰盛的嫁妆。”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用黄色的文件袋套着,递给她。
她在父亲公司打开过无数次这种文件袋,她转开绳子,把这份文件倒出。
是一份嫁妆的赠与协议,很细致地写明了这份赠与是她的婚前财产。
她细细扫下来,确实很丰盛,有他名下比较大的几处公司股份,其中的房子甚至包括林维康在世界范围内购置的度假用房。
但她得到这些钱的前提是,她要和人结婚。
如果她没有“出嫁”,那么即使林维康去世,这些钱也由林衍代为保管。
“为什么不直接给我,为什么是嫁妆?”她的声音不大,却尤其有力,“说到底,这些不过是你换取更大利益的投资。”
“用给我的这些嫁妆,交换我丈夫给予更多的帮助,对你、对林衍的帮助。”
她像一个真正的愣头青,戳破了他所有企图。
林维康冷冷看了她一眼,流露出一些仿佛真面目的表情。
“是啊。”他说。
他没有说更多的话,手指轻轻地环住椅子的扶手。
就好像他本来也无需跟林榆解释意图。
林榆头脑发昏。
血液从四下聚集到太阳穴,她像一个忽然复明的盲女,看到每天精心照顾自己的父亲每日磨刀,盘算她的哪一块肉能卖好价钱。
“你只把我当作你的傀儡,你从没有把我当成你女儿。”
她说这句话时,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个字因为情绪的激动甚至有些破音。
空气凝滞了几秒,林维康看也不看她,拿出手机划了几下,接着轻描淡写地说,
“既然你觉得你是傀儡,那就做好傀儡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