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的时候,叶月还算有耐性,纵然没什么诚意,但也会嗯嗯啊啊地敷衍过去;可是同样的话听多了,她连这么点反应都懒得给了。说到底,张然本就不是真的在意她和周明毅的关係,要不是她的身分紧系着父亲的职位,也许张然连跟她说话都嫌浪费时间。相较之下,可能她的回应还要比张然来得真诚一些。
面对家人这种比忽视还要糟糕的虚偽关心,她愈发地烦躁,末了乾脆也不回家了。有时在外面呆太晚,错过了末班车,索性就睡在画室里,或找上几个大学同学,到外头去疯上一整夜,哪怕醒来时连那些「朋友」的样貌都不记得,至少疯狂的当下,不会感觉到疼痛。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叶月回忆起这段时光,这才觉得,自己这时期的人生不能说没有欢笑,却充满了空虚。儘管她将时间表塞得满满的,依然不觉半分充实,唯有画画,始终代替着远走他国的蒋之博,陪伴在她左右,使她即使在最不知收敛的日子里,依然能有所慰藉。
她很难想像,倘若蒋之博从未走进她的世界,授予她画画的乐趣,此刻的她会是什么模样?
别人总说,人生满希望;可是她的人生彷彿是由失望铺成的一条路,若非偶或透过画画紓解一下愁烦,想必她早就撑不住了。
但说来也怪,明明一路走来是如此地艰难,放弃的念头却从未在她脑海里出现过半秒。
在旁人看来,这大抵有些自虐,老绕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转,却几乎得不到回报,就是再坚强的女孩,长年累月被这么对待,恐怕也要崩溃了。就是叶月本人都无法否认,自己早就被伤得遍体鳞伤,而被伤得几近绝望,却依然待在他身边,除却因着周老爷子的命令而被逼妥协的无可奈何外,全因那些他偶或不经意透露出来的小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