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么都别想可以吗?在这最美丽的当下,只要完完全全感受在她身体里的炙热,就算未来将要面对的现实,是可怕的炼狱,是罪恶的深渊,他也甘之如飴。
「好呀!那就一起坠入地狱吧。」她也语带哽咽地笑出声。
纵然她只是故意吓唬他,但他这样的回答,却叫她一抹酸苦淹上眼轮。这样的爱,非得要坠入地狱才能再续吗?那也太叫人为难,太难了!
终究他在她身上播下的所有千军万马,或甚至所有留下的痕跡,都将致毁踪灭跡、消失如烟云,可是在心里烙下的血痕却将仍旧斑斑在目。
激情过后的呼吸尚未平息,躲进他怀里的小猫,又再度热泪如绵延的雨势。明明以为昨夜已经把这多年的眼泪一次耗尽,今早怎么还能如此汨汨不绝?
「怎么……又哭了?」
他捧起她泪湿的容顏,仔细地吻去那微咸的泪水,对他而言,却如蜜糖般的甘甜,如美酒般的香醇。而肌肤贴紧的这每一寸,都是令人讚叹到不可自拔的美好,只愿永生永世无止境的纠缠。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从他丢弃在地毯上的西装裤口袋里传出。仿如是催眠之后一个让人突然醒来的信号,他和她相视的那一眼里,她已经了然于心。
他下床捡起衣裤,掏出电话,按下接听键,暂停的时空似乎又将开始恢復运行。
「喂……」他的眉头顿时紧紧皱起,「习菈……」声音黯然地低头,继而心虚地再回望她一眼。
她明白了,这个铃声就是一个现实世界的提醒。姚典娜回以释然的笑容,将脸上的泪痕抹去,起身抓了自己的衣服便走入浴室。
是的,够了,就到此为止吧!
一夜的重温旧梦,到此为止就够了!
曾经,得知父母离婚是因为父亲过去的外遇时,她对于无法安分守己的父亲无法谅解,也对那勾引父亲的女人嫌恶至极。但如今,自己深陷在不伦情事的漩涡,镜中的女人看起来,同样面目可憎,她几乎快要不认识。
哗然的水洒猛烈地衝击她的身体,蒸腾的热气将她包围在一个人的小空间。洗净所有不切实际的妄想,洗净浪漫华丽的眷恋,梦醒就在水雾散去之前。
她可不希望,让他的味道留在她的身体一整天,一再提醒她这个註定不会有结果的爱情游戏。
姚典娜着好一身整齐的衣装,沉默无语地走出浴室,仅带着面具般的笑容。经过床缘时,床被里的一隻手臂伸过来,抓住她的手。
「不再多陪我一会儿吗?」杜鑫评扭着眉,不甘心地耍赖,刻意忽略她听见那通电话铃声时,那一瞬间落寞的表情。
方才不是说好的,一起坠入地狱也无所谓?那灼灼的瞳眸似乎这样问着。
她的嘴角拉得更高一些,便轻巧地挣开他的手说:「今天早上八点半,有一场隆鼻手术的现场连线surgery(手术实境秀),我可不想错过。」
是他忘了吗?在学术和爱恋之间,理智与情感之间,她向来会做出甚么样的选择?
「你等会儿走的时候,顺个手帮我把门带上即可,房卡我带走了。」她拿起皮包,冷冷地回过头,即使眼眶仍旧微略晕红着。
就这样,除了看着她的背影从门的那一头消失,他已不知还能做些甚么?
走出她的房间时,他仍怀疑这一夜所发生的到底是真还是假,但那熟悉的甜美香馥持续徘徊在嗅觉,忍不住便会让人嘴角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