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里还有几个兄弟当时也一起进去了。」
「既然你们都平安出来了,乔然应该不会有事,毕竟这是她第二次进『玨安宫』了。」乔语稍微放心了。
「平安?我们的平安是用其他兄弟的性命换来的,你们知道当时我们带了多少人进去吗?三十七人,可是活着出来的仅有六人。」甄意脸上尽是懊悔与悲伤,他脱下上衣、露出身上大大小小、怵目惊心的伤疤,他攥紧拳头说着:「这些伤全是三年前留下的,如果乔然没有安排你们假死,你们可能全都葬身『玨安宫』了。」
看着甄意的伤痕,他们本来那一丝丝埋怨乔然自做主张的想法消失无踪,乔然是因为深知「玨安宫」的危险,所以即使冒着用药的风险,也执意要把他们留在外头。
甄意说从「玨安宫」出来后,所有人都受了伤,花老先生和乔然是重要的「守门人」,受到大家的保护保得性命,但也受了伤,乔然回到乔家后一直靠着心儿的掩护才没被发现身上的伤。
「我不懂,乔然为什么不说出她进过『玨安宫』的事情?爷爷是因为猝不及防,不过乔然有很多机会说出真相,野田大助知道宝藏没了,他或许不会再针对乔家了。」花季问。
「她不是不说,而是不能说,万一野田大助追查宝藏的去处,乔然肯定直接被当成抗日份子抓进7号了,还会连累我们所有人一起被问罪。」乔致说。
「不对,她要躲过野田大助的追查不是难事,一定有其它理由。」乔关推测。
「父亲说的对,乔然很明显是故意要引野田大助进『玨安宫』。」乔语附和。
「这就是我们和乔然的另一个交易了。」心儿说:「今后卫子遇是不可能再待在7号了,他替日本人做事、杀害了我们不少同伴,乔然希望我们不计前嫌,放他一条生路,所以他用野田大助做为交换。」
野田大助是日本人在上海最重要的指挥官,深受日本高官重用,如果能除去野田大助,对抗日是一大助益。
然而,乔然想做的不仅仅于此,野田大助地位虽然重要,可他死了,仍会有其他人顶替他的位置,也有可能野田大助已经将「玨安宫」的事情上报,他的接任人会继续追查「守门人」的下落,乔然希望一次解决这些难题,所以使了一招反间计。
野田大助在日本有不少竞争对手,乔然利用他的对手想扳倒他的心,让他们成为对付野田大助的刀,乔然借用了共產党安插在日本政府的间谍,怂恿日本高层让其相信野田大助已经和共產党私相授受、背叛了日本。
「日本人怎会轻意上当,野田大助的势力可不小。」乔老太说。
「一点也不轻意,四小姐花了整整一年在日本佈局,才让日本高层怀疑野田大助的忠心。」心儿告诉他们花家出事后,乔然便开始着手计画除去野田大助。
「乔然绝不会让野田大助活着走出『玨安宫』,甚至他带人来过长沙这件事也会成为秘密。在日本人眼里,野田大助的信用受到质疑,后又离失踪,我们接下来只要製造谣言,日本人就会认为野田大助投奔中国人了,上海所有的日本机关也会受到衝击,开始相互猜疑,最理想的情况是他们会自己瓦解,这就是乔然的计画。」甄意说。
「野田大助大张旗鼓带人从上海到长沙,怎么可能瞒得住日本人?」花季说。
「有人帮忙就有可能。」心儿信心满满。
「谁?」
「高山一郎。」
「高山一郎是你们的人?他不是野田大助的爱将吗?」乔致等人譁然。
「我们绑架了他的妻子和孩子威胁他,他已经窜改野田大助的日志和调兵纪录,让日本人相信野田大助叛逃,你们在黑麋峰被下药也是他帮的忙。」甄意说。
乔关等人总算明白乔然的全部计画,从野田大助得到花家的「守门人」之祕后,她便开始筹谋,日本高层、上海偽政府、共產党全都是她手上的棋子。
「很吃惊乔然干了这么多大事对吗?」秦明说:「她几个月前来找我的时候,我也吓了一大跳,开口就要我替她研製降低新陈代谢的药品。」
「你也够厉害的,几个月就能研製出新药。」乔语讚扬他。
「也不算啦,我们本来就引进了一批同类型的药,我们药厂只是加以改良一下,乔然大概是听到我们新產品的风声,才想到要用假死这一招吧。」
秦明在乔然的要求下,成功研製出假死药,作为交换条件,秦明得知了所有有关「玨安宫」和「守门人」的事情,他强烈要求要参与这次的计画,乔然为了得到药品,遂答应了他。
「大少爷,四小姐将剩馀的另一半财宝留给了你,让你送去重庆。」心儿说。
「她能看穿你的身份,自然我也瞒不住。」乔语不再惊讶于乔然的通天本领,共產党替她做了许多工作,得到利益是应该的,不过乔然特意留下另一半给乔语,完全是出自手足之情,这点乔语仍是很欣慰的。
「你们三年前就得到财宝,乔然再厉害也无法预知三年后的事,如果说那是你们这回出手帮忙的酬金,是不是太不合理了?」乔致发现了诡异的前因后果。
「当时四小姐提出的条件是要我们承诺一次绝对救援,我想她可能是怕有一日大少爷会因为抗日行动遇险,或是单纯想在这乱世里多一个保命符吧。」
「我能理解为何父亲会选择乔然成为『守门人』了。」乔关叹了一口气,不再有不甘。
「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得让你知道。」秦明拉着花季的手说:「乔然说了,她从来没有喜欢过我,所以你不用再自责或是觉得对不起她了。」
「真的?」其实乔然的身份被拆穿后,花季曾怀疑过乔然是否连感情都在偽装?
「真的,她亲口告诉我的。」秦明很确定。
「我也可以作证。」心儿打包票说:「为了欺骗野田大助,她必须扮演好一个情商很差的愚蠢千金,正好秦明少爷和你有了感情,她就藉此假装和家人闹翻,给了野田大助趁虚而入的机会。」
「对秦明的感情是假的,但是对卫子遇的是真的。」乔致的口气有些无奈。
「人算不如天算,若不是爱上了卫子遇,乔然就能用更安全的方法去解决野田大助了。」甄意显得愤慨。
「那然然现在身在何处?是否安全?你们说在等消息,等什么消息?」乔老太心系乔然,她知晓了一切,却唯独不知道乔然的行踪。
「照理说一切顺利的话,他们只需要三日就可以出『玨安宫』了,乔然和我们约定好时间,但是我们等了两日他们都没出来。」甄意情十分着急。
「今天是我们留在长沙的最后一日,若明天天亮之前,四小姐没能出来,我必须照她的吩咐送你们出国,野田大助虽然必死无疑,但日本人追查起来,乔家首当其衝,所以到国外躲避一段时间是最保险的方法。」心儿虽然面露担忧,但做事仍然有分寸。
「没见到乔然,我不会走的!」乔致没有一丝犹豫,心如磐石,其他人也同样抱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打算。
「我理解你们的心情,可如果你们因为留下等她而再次陷入危机,对得起四小姐的苦心安排吗?」心儿劝说。
「心儿说得对,我们若执意留下才是对乔然最大的辜负。」乔关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紧蹙着眉头,略显苍白的脸更显疲态,做出这个决定对他而言比起拿命拼博更为挣扎。
花季望着外头朗朗晴空,他们一行人已雨过天晴,但乔然身处的地方是否也有这一片天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