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琦能屈能伸,一听谢璋旧事重提就忙截住了她,声音连同眉毛都垮下去。
病弱少年伏在她膝上歪头认错,好不可怜。
“柔娘,你别生气,是狸奴错了,狸奴只是因为喜欢你,才随口抱怨的,你的心才不硬。你真真是世上最温柔漂亮,心肠最软的女子。从来不会做让夫君觉得不高兴的事情,对不对?”
卫琦嘴上讨饶,心里却不觉得自己做错。
喜欢没有错,喜欢自己的妻子更没有错。
他不觉得自己做错,却仍然肯为了她的恼怒而让步。
纳宫妃成了谢璋治卫琦的手段。
卫琦就是这么个好打发的古怪少年。
然而谢璋也有打发不了他的时候。
政务繁多,桩桩不那么紧要的奏牍里也会有几件紧急的。每每此时,尚书台便要遣人来嘉德殿,当面上告天子。
谢璋便是这么见了崔琰第二面。
故人相见,分外眼红。此时眼红的却只有崔大人一个。
崔琰站在殿中,向谢璋呈告宁州水祸的灾情。
本来坐在桌案后听着的人该是卫琦。
可是他身子还没爽利,在谢璋身边腻歪了一个上午,见她不怎么搭理他,便倦怠地回了内殿小憩。
谢璋听着崔琰有些哽咽的嗓音。心中空空,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哭什么啊?
亲族被发往边地的不是他,父亲被谋害至死的不是他,被同床共枕全心爱慕的夫君设计逼迫的不是他。
她气不过,怀着他的孩子投井时,甚至都怀疑她的死到底能不能令他产生一丝痛楚。
此时殿中四下无人。
谢璋不喜卫琦在她身边痴缠的蠢样被人看了去,堕了天子之威。
崔琰来得又急,除了候在殿外的小黄门和睡在内殿的卫琦,便只剩了谢璋和崔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