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理解的。
每个人在同一个地方待久了,都会觉得烦的。
她不该要求钟弋与她一起待在监牢里。
他还要学习,还要考上大学。
他的青春带着绿色,是生机盎然的。
而她这一生,如同那黑色一样,阴云密布。
是她捆绑着,让他做了她的朋友。
楚初痴楞着坐在地上发起了呆,双目空洞,灵魂像是被掏空,嘴唇轻微动了两下,好像低喃着什么。
“我多想,陪在你的身边。只是看着,我就好开心。”
时间如同她整个人,被静止。
安静的房内除了她轻微的呼吸声,再无任何响动。
楚初听到有雨滴在了地上。
在这冬日的午后,寒风侵肌。
她多么希望有一缕光冲破雨夜照进她的心里。
*
太阳升起再到坠落。
无人肯来。
她只当是她不乖的举动被明惩罚。
埋在土壤里的药片,终究被她以喂养自己一样,吃进了嘴里。
迷迷糊糊睡了一天又一天。
楚初看阳光透进房内,看杂乱的家具被阳光照耀。
看身侧的十月,手里拿着一颗糖,喂进了她的嘴里。
“阿初,甜吗?”
楚初舌头划过糖果,舌尖沾染上的甜,被她苦涩的心吸吮,她僵动着脖子,冲十月笑:“甜。”
十月像是考虑到她没烟抽很辛苦,每天变着法的给她带糖吃。
其实十月压根就不知道她抽烟,这些不过是她的臆想。
多半十月只是想让她多尝点甜。
*
楚初数着本子上零零总总写下的字,这些字不单单是字,是她难熬而又艰辛的每一天。
、2、3、4、5……、2、3……2、22……
这22天甚至连窗外的树都没熬黄。
宋雁像是憋的太久,围着楚初转圈,嘴里念叨着:“逃吧!求你了!我们离开这里吧!”
“你每天安安分分的在这个精病院里被当成病人一样吃药睡觉,浑浑噩噩的过,失去自由换来的却是钟弋的逃离!”
“你图什么?我们走吧,以你的能耐,这里怎么可能拦得住你!”
浑浑噩噩……
原来在宋雁的眼里,她已经开始浑浑噩噩?
睁眼是药,闭眼也是药。
好像还真的是浑浑噩噩……
楚初忍不住苦笑,道:“留在这里,我还能安慰自己说,我离钟弋还很近。当我离开这里,他爸阻我,他厌恶我,我拿什么活?”
她不能离开这里。
她赌不起钟弋对她的喜恶。
楚初控制不住心里升起的怒火,她将钟弋托人送进来的箱子,摔在了地上。
她像是还不解气,拿出掉在地上的书本,向房内的家具砸去!
遭殃的家具不堪重力伤痕累累的掉在地板上。
书本的褶皱与装饰品的缺角宛如楚初受伤的心,她看着满地狼藉,流着泪,捂住了耳朵。
宋雁还在说:“发什么疯?你以为留下他就不讨厌你了吗?你睁眼看看,他在哪里!”
事实证明楚初接受不了事实。
他在哪里?
她也想知道!
楚初太痛苦了,她甚至想,不如随着家人一起去了吧,结束这一切!
老天对她太残忍了,既给她希望又让她绝望。
楚初两眼一抹黑,沉重的倒在了地上。
地心引力造成的背部疼痛,她像是感受不到一样,无力般一动也不想动。
她觉得她要坚持不住了,灵魂像是已经掉在深渊里,爬不上来,又无能为力。
“我不能离开,我不能离开。”
房门被保镖打开,他们像是看着房内的狼藉已经见怪不怪,利索的吩咐着人,进来打扫。
身边的影子晃来晃去,楚初烦躁的想让他们滚,可她忍了又忍,终是把这个念头忍了下去。
她麻木的仰起身,捡着纸箱旁忽然出现的玩偶。
它像是已经在箱子里藏了很久,受不住无边的孤寂自己跑了出来。
这只玩偶,楚初认识,是她亲生母亲给她缝的。
本身玩偶狗还很健康,但现在它那左眼上要掉不掉的眼珠也被她无情的拽了下来。
她拿着眼珠在手里把玩,无知无觉又冷漠的把玩偶狗砸到那烦人的保镖身上。
保镖被砸,不爽又不能说什么的看了楚初一眼,而后转回头,继续手里的工作。
楚初见此,依旧无法宣泄的内心让她又抓起地上的语文书,再次朝那保镖的背部砸去!
保镖第二次被砸,嘴里骂了句脏话,怒视着楚初,好似眼底述说着千言万语。
楚初开心的脸上仰起笑容,她被困在这一方天地里,憋的烦闷。作恶不断的捡起身侧的书,不停的砸,不停的宣泄。
好似只是欺负眼前的人,就能让她开心起来。
保镖承受着源源不断的书本,想上前的他,被一侧的头,拉住胳膊,阻止着他。
楚初笑着,冷眼旁观。
她砸的身侧没了书本,眼前人都没有想上来揍她。
她无趣的停止了动作,挑衅地走到那保镖的身前,启唇:“垃圾。”
就算她如此说,那保镖也只能瞪着她,随后被他的头拉着离开了大厅。
渐渐地,房内的其他人也都离开了房间。
徒留楚初一人站在原位。
好似他们才是胜利者,而她不过是困在牢笼里失了自由的荆棘鸟,无人问津,终是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