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讶异,废话,她当然知道啦。
如果她连这个都不知道,我还杀她干嘛?
她的语气平淡、毫无波澜,像是用一个的代言人身份,在叙述一个从开天闢地时就已经既定、不可改变的命运一样。
不过我很讨厌命运这一套,我偏偏要故意唱反调。
「不是。」我正气凌然。「你讯息落后啦,我不干杀手有段时间了,现在我是作为一个勇气祭司,来取回人类的自由意志的。」
「……」她歪着头,露出一种由出现在巫女脸上,足以让一般人讶异到吃手手的表情。
居然是『不解』。
「为了我之后真正踏向『未知』的梦幻冒险旅途,你的『全知』不该存在。」管她的,反正我先把台词说完,不然我来之前想这么久不就浪费了?
她眨眨眼睛,『不解』后是『讶异』,大概是从来没人敢这样恶狠狠地跟她说话过吧。
但对于眼前赤裸又完全不懂遮掩的美少女,那时的我完全不懂得怜香惜玉。
毕竟我可是公认的思想纯正有为向上好青年,遇到这种无耻之徒当然是很愤怒,我决定靠近一点,努力视姦惩罚她。
「我剥夺了你的自由了吗?」她似乎有些歉意。
「不对。」我摇摇头。「你剥夺的不是我的,而是全人类的自由。」
「为什么呢?」
「举例来说,就像有一个小小的箱子,你放了一些小生物小东西进去,控制了里面的环境跟所有变数,藉此完美地预期了这箱子里之后会怎么发展,那这箱子里面还存在自由意志吗?」(到这里各位一定会觉得怪,我明明是一个杀手,为何有时候讲话这么学术,理由是因为我不是普通的杀手,而是顶级杀手,超强的那种。)
也是后来我才知道,我讲得就是生态球,眼前的那颗该死的球。
「可是我知道的,也只是月知道的一小小部分而已。」
「嘿,别跟我提什么月,我过往是个杀手,是被月背弃的存在,背负罪恶者,我不信月的。」说这句话时我紧紧抓着我用布带封印的左手,啊啊啊啊寄宿着邪的左手又刺痛了,我不愧是被月背弃的邪恶存在。
「但是存在的,你杀了我,还是知道这一切,什么都没有改变。」
「但才不会间间没事跑来干涉我,不会成天对世人说嘿我知道你怎样我知道你怎样,你明白这种东西最大的好处是什么吗?就是不需要时我完全可以假装祂不存在,反正祂又没有实体。」说到这我真的有些怒了,这傢伙完全不懂自己犯下什么错。
所以我从怀中拿出那几根她託柜檯小妹送来的乾巴巴草药,丢在地上用力踩。
「就算有一个至高至大的存在能理解我的存在、我的未来、我的宿命,然候哩?天边的事我才不在乎,但如果那个存在开始干涉箱子,明着说你们的一切冒险都不是自主的,而是由我所创造由我所安排,这就完全不一样了,懂吗?你让我知道了我其实不是自由的,这就破坏了游戏规则。」
看着我在她送来的草药上跳踢踏舞,各种地板动作,她没有露出一丝受伤的表情,操,她当然不会受伤。
「你的意思是,自由其实是一种无知吗?」她问。
我的天,『不解』居然是她的常驻表情,一个全知的存在最常出现的表情是『不解』,我出去说大概没有人会相信吧。
我很讶异,但还是回答她。
「我哪知道你怎么想,你的自由,又不定是我的自由。」
「我很感谢你,你解决了我想了好几年的一个问题。」
她拨了一下飘到她面前挡住彼此视线的纯白色长发,拨得好,可以的话胸前的也顺便一下谢谢。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自由是什么,曾经有一位『灰鸽』偷偷告诉我,自由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有有想做的事情却做不了的情况发生,那就叫自由。」
「大家都说我是的代言者,为了世间的喜乐,为了崇高的存在,我不该有自己的意志,不该有自己想做的事,更不该有自由。可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是自由的,因为既然我没有自己的意志跟想做的事,那么就不会有想做却做不了的情况发生,我本来一直觉得这样很矛盾,为何他们说我不自由呢?」
「但这一切,若自由其实是一种无知的话就说得通了。」讲了这么多后,她沉默了一下,轻轻说:
「谢谢你,现在我也不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