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侍郎。”唐曜凑上前,坐在他旁边。
谢政玄淡道:“何事?”
唐曜恭维的表情下是隐藏不住的幸灾乐祸,“无事,就是想谢侍郎节哀,王学士之死是你我都不愿看到的,侍郎一心推举的人就这么被杀害,想必侍郎心中也不好受。”
谢政玄一下又一下慢条斯理吃完,没有立即回应唐曜的话。
半晌后,他放下擦拭的巾帕,转眼看向等待他回应的唐曜。
他道:“唐助教有这功夫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魏太师门客无数,不用功的人很容易被踢出去,就算你是礼部尚书未来的女婿也得拿出点真本事,有这功夫想在我这儿为你的主子耀武扬威,不如多去巴结,对你好。”
唐曜想要发作,一想到他是世子就忍了下来。
“世子说笑了,魏太师于我是赏识,我可是堂堂正正科举出来的探花,太师他老是识才。”
谢政玄:“识才不识才你清楚,想要登高是好事,就怕太心急,容易摔得粉身碎骨。”
说完,他不再逗留,起身径直离开了廊庑。
见状,贺崤跟了上去。
圣人正在用早膳,他们大多还要殿外等着。
谢政玄这个时候喜欢去落凤阁转,贺崤在他身后叫道:“谢侍郎留步。”
声音陌生,他回身看向不远处的贺崤。
贺崤上前拱手道:“参见世子,在下是国子助教贺崤。”
此次殿试前三他都有所耳闻,贺崤报上名字后,他道:“我知道你,本次科举的榜眼。”
“世子所言没错。”
“足下找我何事?”
贺崤视察了一眼周围,确定没人后,他上前道:“我来是为了翰林学士王允生一事,他是我的挚友,我来是想告诉世子,若是世子下定决心要扳倒魏家,请一定允许我加入。”
朝堂上大多都是魏绰的鹰犬,就算有想扳倒魏家,也从没有人这样直白找过他。
谢政玄不动声色,“你既是王学士的挚友,他的死,你不恨我吗?”
“我为何要很世子,朝堂上的局势很明显,世子在唯才是举,魏家为了警示世子才下的黑手,翰林学士位于内廷,陛下身边的官职,谁都想放自己人在跟前,允生他当然比唐曜能升任这个职位,我眼明亮,谁的错我很明白。”
他打量着贺崤,仿佛在探究他的“投诚”是真是假。
“为了一个朋友,你甘愿跟整个魏家为敌,贺司直明白朝堂局势,也应该知道,魏家的权力极大盖过了我,甚至连陛下也要敬让三分,敌对魏氏,你很有可能会落得和王学士一样的下场。”
他接着道:“我劝郎君想想清楚,不要被情感冲昏头脑。”
说罢,他欲上落凤阁去。
贺崤叫住他,“难道世子被魏党的举动弄害怕了吗,相当一个懦夫?”
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样说,饶是魏绰也不会用“懦夫”这样的字句形容他,贺崤就没在乎这些,谢政玄的回答不是他想要的。
他并未恼火,也并未回头:“贺司直,光有一腔热血是没有用的,想要凭借这个扳倒魏党,你就大错特错。”
贺崤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似有不甘。
日升朝会开,日中朝会还未散。
辰极殿内,圣人正在为王允生一死一事,质问群臣。
“天子脚下,弑杀命臣,众卿家觉得谁有这样的本事?”
文武百官,无一人发言。
秘书监魏锃进谏道:“启禀陛下,微臣认为这是南方大旱进来的流民作乱,早些时间由兵部派人押送的朝廷救灾粮迟迟未到,引起了不小民愤,有些狂徒伺机报复,才弑杀王学士。”
魏锃实属狠毒,竟然将缘由归咎到谢政玄所在的兵部。
南方之前的救灾粮,正是谢政玄派的人押送,魏锃明显想嫁祸于他。
“启禀陛下,”徐尚书道,“兵部负责押送的救灾粮是晚到了些,那时因为遭遇到了山匪打劫,才耽搁了一两天,这么短的时间,实在不足以引起这么大的灾祸。”
“于徐尚书是一天,于灾民晚一个时辰都是谋夺他人性命,徐尚书未免太不替灾民着想了。”
“是啊,秘书监说的有礼。”礼部尚书附和道。
谢政玄观察着魏绰,后者一眼未发,今天“讨伐”他的任务看来是落到了魏锃身上。
“臣看秘书监简直胡言乱语,哪个流民会有那么好的身手,能在几尺高的墙上留下脚印,臣看这是有预谋的杀害,皇都流民屈指可数,且人人都容易查到,大理寺早有断言,这是职业杀人者所谓,秘书监扯到兵部,不知是作何居心。”说话的是刑部侍郎,何松。
此人向来直言不讳,谁都敢参。
魏锃气急败坏,反驳道:“何侍郎这是甚么意思,我能有何居心?”
“秘书监的居心秘书监自己知晓,还用他人告知,何某人就是一句话,王学士的死是谋杀,谁和他有利益纠纷,谁的嫌疑就最大。”
几人争吵不下,双方各执一词,以魏锃和何松为首的两派都互相争执的停不下。
圣人道:“够了,你们吵能吵出个甚么结果。”
转而,圣人望向谢政玄,“此事,谢侍郎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