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进一间废弃工厂才停下脚步,他气喘嘘嘘的蹲在墙角,摀着左肩头闭眼忍耐着千捶万凿的痛楚过去。
一年前常子庆朝他肩头开的那枪至今子弹还留在里面,让他现在时时刻刻都得忍受这种剧痛,不过他也该偷笑了,常子庆刻意挑伤害较浅的部位,不然以他现在的情况,这隻手不废了才怪。
待痛觉稍逝,他走到成堆废弃的铁桶旁掬起积水洗脸,使劲的搓、用力的洗,他把多日来脸上或骨子里,隐藏的污垢黑渍通通洗掉。
就着微弱月光,任书禾望着水中倒影,满腔怒气横生。
他没变!他的样子一点也没变,为什么就没有人认出他,没有人相信他是警方的卧底!
一年前在香港警政署内的攻击事件后,他第二天就遵从高军的指使搭上船前往日本,到达目的地才从当地新闻得知严过江在枪战中身亡,不过他没料到的是龙门早就怀疑他,非但重新跟黑口堂修復关係,也跟日本说好要除掉他。
他完完全全中了他们的道。
讽刺的是,日本警方却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黑道份子,于是从他踏上日本国土的那刻起他就不停地在逃,逃黑口堂的暗中追杀,逃警方光明正大的通缉。
他放声大叫,忍不住宣洩压抑一整年的不痛快。
他的长官死在他眼前,他却无法送他最后一程,只能在异乡望着无际的大海含泪行礼,希望他一路好走。
现在全世界拥有他卧底档案的人只剩常子庆,他却也生死未卜,香港警方那边有的是他一堆的前科案底,谁都无法作证他的卧底身分。
他流落街头有家归不得,为了生存尽干些见不得人的坏事,这些他忍,他绝不向恶势力低头,这是对长官,也对自己的一个交代。
他还记得常子庆答应让他当回警察那句无比坚定的承诺,他相信他不会遭遇不测,也相信他终有一天会实践他的承诺。
意识到额上的伤口热度提高,他晃晃头,减轻不了突然袭来的晕眩感,身子一倒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