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宫里为数不多真正对我好的人。我故意装傻,不知道怎么办。其实我高兴得不得了。你要是…你要是生我的气,打我骂我都行。我喜欢你不假,可是今天过后我就不能再喜欢你了。先头混账话是我自己要说的,我认!”
空气里一阵长久的沉默。陆靖柔低头盯着脚下金砖,眼泪一搭一搭往下掉。她拿手胡乱抹着,等待最终审判。
她听见脚步声,一双一尘不染的皂靴停在她面前。
“抬头,先擦擦脸。”
他居然没生气,陆靖柔更想哭了。
“我不。”她说,“我话说完了,现在我不喜欢你。”
萧阙听起来好像有点无奈:“听话。”
“我不听话!”陆靖柔立刻顶嘴,“我陆靖柔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吐口唾沫是钉子!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之前送我的东西都给你搬到大门口了。要是没有别的事儿,我现在就走。”
嘴上直嚷要走,脚底却像生了根似的,一步没挪动。萧阙问她要不要喝水,她条件反射地说要。可话说出去了收不回来,根本来不及后悔。陆靖柔索性一屁股坐在他的椅子上,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本来要干什么来着?
“皇上…待你不好?”
“不是不好,很多事做不了主。皇后成天欺负我,皇上偏偏治不了她。”酸梅汤是热的。陆靖柔不挑拣,凑到杯子边吹开热气,小口小口地喝。
“皇上在养心殿见大臣议事,我今儿陪不了你用午膳。过会子叫康生跟你回去。”萧阙沉吟道,“这孩子是个伶俐人,尽可使唤他。有他跟着你,我还放心些。”
康生就是方才开门的小太监,生得喜眉喜眼。她印象不坏,刚想开口道谢,萧阙却又定定看了她半晌。陆靖柔正试图用玳瑁护甲的尖尖在桌子腿上刻王八,瞥见那副欲说还休的情,冲他咧嘴笑了一下:“干嘛?”
萧阙却说:“娘娘,您要学着邀宠。”
萧阙担心自己倘若有朝一日护不住她,届时万事须得仰仗皇上。虽说如今圣眷正隆,天天总这么风风火火不管不顾的,终究不是办法。
她将护甲重新套上指头,装腔作势地欣赏了一会儿,才施施然扬起脑袋问:“啊呀,我方才不小心聋了。你说什么玩意儿?”
萧阙哑然。陆靖柔借机拽他袖管,哼哼唧唧往怀里扑,摆明了不想听。
简直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