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奚听到这个名字,手中的笔不禁停了下来。这个有些熟悉的绰号,她一时竟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说过。她扶着额头,正准备回想,被他两根手指捏着脸颊晃了一下:“宁奚,知道你伤心,也知道你现在不信任我们,但是这个时候别乱来。你真被逮了去,你说怎么办?”
宁奚打开他捏她的手,握着笔在纸上画了一大圈:“我不会拿我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但也和你,和谈策没关系。”
“我说谈策干的好事,你冲着我这样干什么?”周映东手臂撑在了桌子上,似乎有一瞬间在咬牙,然后又伸出手掐了她的脸一下,“我来陪你说话解闷儿,你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还倒打一耙?”
外面响起敲门声,周映东撒开手,把口袋里的零食丢出来扔到她桌子上:“我在隔壁,闷了就来找我,你要是整天郁郁寡欢憋出个好歹来,等宁尚海出来了说不定还要找我算账。”
宁奚把本子扔过去盖住他丢过来的零食,裹着毛毯蜷缩在了椅子上。这几天她把已有的线索顺着整理了一下,还要丹拓告诉她的一些内情,但始终像缺了些什么在里面,难以找到突破的头绪。
沉云青只告诉她谈策隐瞒了宁尚海的案子和他有关的一些事情,但更详细的事情,她叁缄其口。明明所有人好像都知道的事情,她却怎么也不能知道,这种无力感让她觉得难受和恐慌。
李峤是怎么试探都不肯开口的,周映东和谈策更不必说。她捂着额头叹了口气,胸口的闷痛感因为风吹进来消散了许多。她抬头看向走进来的人,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只看了他一秒,随后低下头削起了铅笔。
谈策将分好的小药盒放到了她床边的桌子上,抬头看了一眼她的动作。宁奚裹着毛毯,有些凌乱的发丝被发绳随意地挽在了脑后。她低头用小刀削着铅笔,没看他,更没有言语。
他目光在看到她被捏红的脸颊时顿了顿,随后看向她正在削铅笔的手。沉默几秒后,他收回了目光,将她屋内的窗子关了一半,语气很淡:“前台有削好的铅笔。”
宁奚像没听到一样,将削好的木屑吹了吹聚到一起,用纸将木屑刮到手心里。她全程没说一个字,像屋子里只有空气,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谈策抬头看了一眼空调的温度,向外走出去后将她屋子里的门关紧了。
李峤正在门口等着,他向前递了一份文件,轻轻摇了摇头:“老板,江市公安局。”
周映东在大厅内看了一眼两边的监控,皱着眉自动把坐在大厅里喝茶的沉云青忽略了。他一边压着纸,从李峤手里拿了一支笔在这张图上勾了一个圈。李峤递来的笔有些卡墨,他刚写了几个字就断了墨。周映东伸手摸向前台桌面的铅笔,只是刚刚拿到手里,就听到李峤有些为难的声音。
“小周总,铅笔是给宁小姐画图用的,”李峤小心地看了他一眼,“老板说只能宁小姐用。”
“……他缺这几支铅笔的钱是吧?”周映东看了看前台桌子上码的整整齐齐的十几只铅笔,“这么多我用一支怎么了?”
“宁小姐这几天不说话,只闷在房间里画画,这些都是老板自己削好的铅笔,”李峤壮着胆子从他手中把铅笔拿了出来,“那个……怕宁小姐削铅笔削到手,所以……”
“……”
周映东拿着图纸和断了水的中性笔坐到大厅的椅子上,草草地在几个位置都做了标记。一旁的沉云青喝了一口茶,看着他的动作,不禁笑了一声,语气悠悠:“什么时候让我把宁奚带走?谈策不爱她,总也有人爱她,我送她来是想让她干脆点得到一个交待。既然她得不到这个交待,我可不能继续把她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你给个准话,我什么时候能带她走?”
周映东闻言笔尖停顿了一下,断断续续的笔迹在图纸上显得有些难看。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笔,似乎是嘲讽一般笑了一声:“不爱她?”
“不是吗?”
“你说不是就不是吧,”他折起手中的图纸,抬眼看着向沉云青精致的侧脸,冷笑了一声,“谈策就差把命都搭给宁奚了,别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可以。沉云青,你这样说倒是一点也不怕丧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