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觉得你的话不像在说那条狗。所以,你怎么出来了?”
她向我靠得越来越近,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谈话,彼此之间张力大得与在床第之间嬉戏时的耳语几乎旗鼓相当。
我很喜欢这种势均力敌的感觉。
“里面那么闷,电影又臭又长,还要看见你碍眼的男朋友,你觉得我会喜欢吗?”我捏着她的衣领,毫不避讳影院门口人流的注意,主动迎上她,两人鼻尖之间的距离只够放下一本书。
“你不是喜欢看我面对他的时候选择你吗?任何时候你动手我都会配合你,你想要我选择你多少次我都愿意做。”
“可某人说她会伤心,一边哭鼻子一边问我是做爱重要还是她的心情重要,你说怎么办呢。”
她迟疑了几次呼吸的时间,“如果她的地位对你来说并不是那么高,就不必考虑那么多,你也是这样说的,我没记错吧。”
“我也希望她对我来说没有那么重要,可就在刚刚我发现,今天做的所有事情都没有让我像想象中那么开心。”
她的呼吸变热,变慢,变长,打在我的脖子上。
你不笨,魏佳宁,你一点都不笨。
而这是我的骄傲允许我能说出最出格的话,你最好听懂。
“小宁…?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还有……那是谁啊?”
气氛风云变幻时,她的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截停了一切,高大的身影快步走出电梯,昂贵的篮球鞋在地上踏着沉闷的脚步,橡胶在瓷砖地面上擦出滋滋声。
“走吧,茱丽叶。”
抓起她的手腕,我踮起脚尖在她唇上留下轻巧一吻,将她拽下台阶,一头扎进电影院外商业街的密集人流,快步走向出口,途中隐约听见身后有人朝我们喊着什么。
“我们去哪儿?”周围太吵,她不得不提高分贝。
“回家。”
门一关上,我迫不及待地将她压到墙上亲吻,手伸进她的上衣,摸她的架势像要把她的皮肤撕开。
可这些不能让我感到特别,做爱甚至是我与她之间最初级最基础的交流,我不想让此刻变成之前任何一个在她身上发泄欲望的普通夜晚,所有想说的话消散在饥渴的喘息和呻吟中。
我有些颓然地停下吻她的动作,喘着粗气望她。
“如果能把你现在对我的感情平均分给以后的每一天就好了。”
“我会一直这么喜欢你。”
“别承诺……别给我希望,”我的食指点上她的嘴唇,“我已经陷得和你一样深了,别让我继续往下掉。”
听罢她脸上露出苦笑,“你根本不知道我陷得有多深,我完全不认识现在的自己了。”
我叹了声气:“你要把今晚浪费在和我比谁更像个被感情冲昏头的傻子吗。”
“今晚——”她一颗颗解开我的上衣纽扣,“——有什么特别的吗?”
“今晚我放你自由,”我拉开她裙子的拉链,“从今以后你不属于我了。”
“如果,我不想要自由呢?”
“原来你不想做我女朋友啊。”
赤裸的我被一把抱起,一阵眩晕之间我已经到了卧室的床上,她按着我吻得我缺氧。
“怎么突然大发慈悲,我的……前主人?”她的手指拢住我的胸,明明已经做过那么多次,她的触碰仍旧火热得能瞬间点燃我。
“做……别说话。”
她的嘴唇一路向下吻着,在我身上留下永久的印章,像战马背上的烙印。
马……是啊,以后一起去草原上骑马……
舌尖像进化成恒温动物的小蛇,滚烫湿滑,在同样滑腻的肌肤表面蜿蜒曲折地爬行。
……去亚马逊的雨林……
双手伸进我的腿心,按住大腿内侧推开,让我想起船桨。
……去江上,去海上,去可以看见日出被水面分成一片一片赤橙色水晶的地方……
和下面的双唇接吻,鼻梁轻顶上方凸起的阴蒂,我忍不住伸手抓住床沿。水声传进我的耳朵,一阵一阵,像海浪,我在雪白水花的拍打下浑身发软。
她起身衔我的下嘴唇,我尝到海水的腥咸味道。
直到她的手指在腿心徘徊时,我的思绪都仍像被扔进洗衣机的毛线球,好像想清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清楚。
这是败笔吗?这样的关系会比之前更好还是更差?我不知道。
我只是感到,如果失去了操纵的决心,权力和制度就失去了意义。
“……你习惯否认自己的感情,因为你害怕受伤,是吗?……”
还记得很久以前,看了太多“这个年纪不该读的书”的我按照书里教的那样,在脑子里放了这样一个声音,不停问自己问题,所以我能尝试弄清楚一切。
“害怕受伤有什么问题,自卫不是人的本能吗?”当时我这样回答。
她的手指填满我的瞬间,像按下我的清零键,脑海里所有头绪都被抹去,一片空白。
我抬起手臂抱紧她,剩下的唯一本能。
人的本能究其根源有两种,一种是爱自己的本能,一种是爱别人的本能,绝大多数时刻你都只能感受到前者。感受前者时,你可以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只是一只普通的动物,你喂饱自己,温暖自己,不让自己孤单,最大可能满足自己的一切需求,尽全力不受伤;感受到后者的时候,你才能勉强看清自己的灵魂。那些两种本能相斥的时刻,是我们最痛苦的时刻。
“我爱你。”
高潮时,我又听见她对我说这三个字,说不腻似的。
但爱会带我们走到两种本能汇合的地方。
不要害怕,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