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段行云虽对吃食过份上心,吃像却是极好,细嚼慢嚥地并不贪快贪鲜,是以这一顿下来,竟是听得不少左右桌上觥筹交错间溢露的消息。他本不怎么留意,只闻是这香满楼对处那茶馆极其有名,茶馆名亦是别有新意,唤作水注春敷,且不仅如此,那茶馆镇馆之宝「白月」当真是上品质地的点茶,不容人小覷。
耳闻至此,本不喜参杂于闲事外的段行云却忽有转念,毕竟他段家便是以茶叶维生,虽于家乡涒州发源,然如今南凉底下十八州,他段家茶馆州州有茶馆,城城有分店,段家百代皇商之名到底是实打实,哪怕两载多前因故同皇商之名擦身而过,如今又逢再选,他势必将这殊荣之名全新夺回。
而在此之前,段家从不惧对手,只缺人才。
是以若真如那些人三言二语间所提,这水注春敷的行先生真真是年轻有为,不可多得。一上品之茶、极品之茗如是这般好製成,点茶之艺亦不会如此难以传承,是以这来歷不得的行先生,怕非天赋新采,便是同为茶家子弟,然却净身出户,出来另闢新业了。
思路转至此处,再放眼大门对处那纵使人客极多,却犹是清幽謐静的一方地处,段行云勾起脣角,便决意了待会儿消磨时间的去处。然也不过这电光火石的决意间,他復又听得那些食客对话之声再起,然这次,道的却是他不得不全然贯注聆听的内容。
「李老啊,若真如你所言,那白月的味儿同段家的芳华满天下有几分相似,岂不是等同于那行先生仿製人家的么?」
「呵,此话非也……行先生的这上品白月,同那芳华满天下走的可是全然不同的路道啊!小伙子,当年段家前任家主将这芳华满天下製成后,然却得以流传南凉十八州,而未曾进宫献予天子,你可知为何?」
「李老且说便是!」
「不过为一情字!段况歌当年那茶清润香甜,甘滋良露,绝妙之味,当真是一极品点茶。然那茶之所製只为他已逝多年的发妻,是以段况歌压根儿未曾拿芳华满天下去参选御用的茶商选拔,这才让我们这些个年岁来有了口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