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缓和一下,我去请人准备房间,你们今天在这里休息吧。」长老说道,漫步离开,留了一室寂静给我和夏穆斯。
我缓缓爬起来,学夏穆斯靠着墙站。
窗外的天色暗了。
「我很抱歉。」夏穆斯低垂着头,低声吐出他这两个小时以来唯一一句话。
「蛤?」
夏穆斯手肘抵着墙面,头埋在臂腕里,很缓很缓的,以一种告解的语气开口:「我其实曾经有一个叫夏卡斯的弟弟,缔结过连契,不过在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蛤?!」
夏卡斯?哪个夏卡斯?那个夏卡斯?这就是他两个小时以来都不讲话的原因吗?
我的确一直都知道我并非夏穆斯的亲弟弟,不过突然听到这种消息果然还是有衝击性。
他的弟弟、搭档,就是我在回忆录里看到的那个金发小男孩吗?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做不成他的灵守的原因吗?
我强迫自己冷静的舒了口气,平淡无波的提问:「所以你现在是要跟我解除那啥互利契约的意思吗?」
夏穆斯闻言急促的抬起头来,蓝眼里的疲惫被紧绷迅速取代:「不是的,希斯澈,当然不是。而且,连契的旨意从来都不是什么『互利』。」
我挤出一个微笑:「你不解除?那现在好了,假使夏卡斯回来了,你该怎么办?」
夏穆斯别开头,沉声说道:「他已经过世了。」
「哦?见你这么肯定,一定知道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咯?」我笑道,对于他默不关心的态度有所不满。
「我不知道,说真的,这跟连契的誓约没有任何关係。」他又转过头来看着我,语调平板得好似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我反问:「那你也不想想为什么我们连契行不通的原因,如果不是心灵契合度、我们个人意愿的问题,也不是你的弟弟死而復生,那显然就是我们两个根本打从心底不够信任对方,你觉得哪个原因比较合理?」我愈说愈激动,一不注意,语气也愈发尖锐,把一直憋在深处的怀疑一口气扔了出来。
可能你想结契,可能吧,但是可能却不如你所想的那样需要我?
我不是故意要刁难或去质疑夏穆斯的心意,只是他心底的某处永远像是隔着一层面纱,每次触及都像长了刺似的尖锐反弹或顾左右而言他避开不谈,实在恼人,我想明挑出来讲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况且是在看过刚刚那一段画面之后。
我很努力的把替代品三个字从我脑海里剔除,非常。
夏穆斯沉默了,一向沉稳的蓝眸移开了视线。
哪次安静不好,偏偏这次,偏偏在我最需要他的保证的时候,他完全静了下来。
我停下一连串的质问之后,一愣一愣的看着他,已经凉了一半心头也跟着他的沉默又凉了另一半。
慢慢的,窒息的寒意顺延着背脊爬上我的后脑,喉头像是被梗住似的难以吞嚥,我稍稍抬起下顎,嘴角勾出一丝冷笑,不可置信的开口:「去你的,伊卡莱特。去你的。」
我赫然扯开繋在手腕褪色的深蓝色绳结,扔在地上:「你这个哥哥真是当得他妈烂透了。哦,搭档也是。」
我转身离开。他可能从来都,哦不对,他本来就不是我的哥哥,还有搭档。
跑起来的时候,夜风打在满是泪痕的脸颊上有点刺。我哭的样子一定比夏穆斯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