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段斯野潇潇洒洒地离开,女人眼一黯。
段斯野却浑然不知自己在无意间又伤了谁的心,只顾着处理公司那边的杂事。
说是公司账务那边除了一些纰漏,有些漏网之鱼被抓到,要他回去主持大局。
直到入了深夜。
这件事才彻底查清楚。
段斯野忙了一天,身累心更累,本想早点回家喝口付姨做的排骨汤,结果回去的路上,手机开始嗡嗡响。
他的号码是不对外公开的,知道他号码的总共就那么些个人。
就这么响了好半天,段斯野活活被吵醒。
想着可能是今天认识的那两个公子哥儿,他揉了揉僵硬的脖颈,眼皮子还没掀开就懒懒喂了一声。
结果下一秒,就听到一个醉醺醺的女声,说话黏黏糊糊的,说段斯野,你能不能别再生我气了呀,都这么多年了,咱俩恩怨两清呗。
背景音是嘈杂的酒吧音乐,咣咣震得段斯野耳膜直响。
惹得他那股烦躁劲儿,一下就堵了上来。
那些该回忆起的,不该回忆的,全部涌上心间,像被针扎过,唤醒少年时晦涩难安的心绪,让人又难受一遍。
段斯野从不是心慈手软的人,知道那头是盛柔,蹙着眉毫不犹豫地挂断。
偏偏盛柔是个死心眼,他挂断她就继续打。
就这么来回四五次。
段斯野那破烂儿脾气终于压不住,上一秒接通电话,下一秒就疾声厉色,“你他妈有没有完?闲得没事儿想不开就去跳海。”
他这两句语气很凶。
嗓音又格外沉磁冷漠,以至于在电话中效果翻倍,就好像真恨不得对方去死。
时柚准备到嘴边儿的话就这么被吓了回去。
突然就很后悔听了宋萝的劝,大晚上给这男人打“真情”热线。
一股涩涩的委屈在眼眶里蒸腾出热气,时柚本想挂断电话,却不知为何嘴巴不听使唤,颤巍巍说了句,“我还没活够呢……不想跳海。”
话音落下。
段斯野眉心突地一跳,暴躁声线陡然降缓,“时柚?”
不知道这男人为什么好像忽然冷静下来,时柚委屈吧啦小心翼翼,“是我……”
小姑娘声音清甜,有别于盛柔那种刻意的讨好,灌入耳膜如泉水般干净动听,又惹人怜爱。
想到自己刚刚凶的人是她,段斯野喉咙像被塞了异物般哽住,心脏都在不知不觉中动荡了半拍。
似乎也意识到是误会。
两人默契地静默数秒,再开口都是同一时间。
“我——”
“你找我——”
气氛骤然安静,时柚乖巧让位,“你先说。”
三个字软乎乎的,像小猫的肉垫儿,在你心上缓缓地揉,转眼就将男人暴戾的心情压回水平线。
也不懂这是什么魔力,段斯野有点儿烦又有点儿心情好地舔了下唇。
他将语调保持得若无其事,又有那么一丝冷淡,“这么晚打电话,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问问你么。”
时柚老实巴交地说出宋萝给她设计好的台词,她一说完,对面的宋萝就狂点头给她竖大拇指。
事实证明,宋萝还是给力的。
在时柚看不到的另一边,段斯野差一秒就他妈破功了。
这小东西。
居然还撒娇。
说不上这刻什么心情,段斯野哼笑了声,“问我?问我什么。”
球踢到脸上,终于到了时柚该表演的时刻。
她把自己蜷缩在沙发里,字斟句酌道,“也没什么,就是想问你,怎样才能彻底消气,你总得给我一个方向,我才知道怎么弥补你……”
今天被宋萝疏导了一通。
她自己也觉得好像很对不起段斯野。
这男人虽然傲娇刻薄又难相处,却从两人认识的第一天开始,就一直在纵容她,帮衬她,帮她捡胸针,帮她抢兼职,帮她兜住故意气宋明珠的谎言,还给福利院捐钱。
可她呢,不止什么都没回报,还把他微信删了,当着他的面吹牛逼。
还什么“三个月搞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