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溦心头早知她爹爹如何,一时只觉着可笑,半晌点头道:“可若是此事并非我所做,乃是有人故意加害,爹爹如何做?”
她说到这里,目光下移,恰与一旁的小周氏对上,一时仿若有火光四射。
李青溦弯唇:“寻衅之人又有何下场?”
李栖筠沉思片刻:“事已至此,若真有人故意加害寻衅,自也少不了他的,该如何便如何。”
李青溦点点头,轻笑一声:“那女儿确还有几句说好说。”
李青溦叫林嬷嬷将她推去那马道婆跟前,一时瞧了瞧她脸上铁针:“先才便问过周夫人,马道婆乃是乩身灵婆。我虽第一次见乩身,但以往也是听说过的。”
“听说乩身灵婆请仙后,刀剑不入、百毒不侵。也不知真假。”
马道婆口发男音:“自然是真的。”
李青溦啧啧几声,又细细打量那马道婆几眼,笑道,“反正用不了多时,我便要去族祠了,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出来。便想见识一下仙人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好本事。”
小周氏一惊,已知她想做什么。
一时脸色黑沉:“你敢对大仙不敬,也不怕遭了报应!”
“我是要去族祠的女子又有什么好怕的。周夫人若是怕,不若站远些,省的有什么的连累夫人。”李青溦轻笑一声。
林嬷嬷也听出了她家姑娘的意思,扑哧一笑。
还是得她家姑娘,打小就机灵。
艺术跟着笑着递话:“周夫人却是想多了不曾?大仙宝相金身,真金都不怕火炼,仙人又不会坏了肉身怎会在意这一点试炼?”
她眼见小周氏还要再说话,一时又道:“只是周夫人紧张阻挠,难不成其中有什么猫腻?”
小周氏:“……”
话真的是被你们说尽了是不是?她此刻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一张脸当真憋的青白。
林嬷嬷抽空便吩咐丫鬟去南苑叫人取东西。
不多时一三四寸长、寒光锃明的片子刀呈了上来。
林嬷嬷在一旁的石阶上擦了两下,嗳哟两声:“抱歉,做多了烹牛宰羊的活计,手惯了磨刀。”
她歉意地朝马道婆一笑。
马道婆一张涨红的脸突发青白,忙觑一眼小周氏。
小周氏也面有菜色,忙拉扯李栖筠:“郎君,此事你就由着她们胡闹!若是她们触怒了明累及曦儿,可如何?”
李栖筠也觉着有些不妥,可是他连小周氏都左右不了,如何能做的了李青溦的主?只能叫人拦着。
只是才叫了人,又被南苑闻讯赶来的一群婆子丫鬟团团围住,一时也施展不开。
林嬷嬷手握钢刀朝马道婆走去。
马道婆忙往后退了一步,一瞬间汗如雨下,将她一张脸冲刷的红一道、黑一道。
她本是拿了小周氏的银子,被请来随便跳大的。
她平日里多做怪力乱的活儿,自然将一些信男信女的心思专研地精精的。
她心里知晓,越是这种深宅大院的,越对法术巫蛊之事推崇,也不会做什么不敬之事,所以素日里马道婆只是装出个样子搞搞障眼法,多的是信男信女顶礼膜拜。
又哪里见过她们家这样的场面!
林嬷嬷三步两步已走到她跟前,那冰凉凉的刀面贴在她面颊上,寒光凛凛,似有摧金断玉之威。
那么大的一把刀,可真是要死人的!
想到这里,她再也支撑不住,啪嗒一声软脚虾一般滑跪到地上,不住磕头:“姑娘饶命、饶命啊!这么大的一把刀,可是有死人的!”
李青溦啊了一声,轻捂红唇,似有疑惑:“可道婆不是仙人之体吗?如何会死人?”
那道婆跪在地上,将粘在脸上拇指粗细的铁针拿下,一时左右开弓啪啪打脸。
“小人只是个江湖骗子,今日路过贵地只是为了混口饭吃,并非故意指摘姑娘,万望姑娘宽宥则个!”
她这便招了出来。
先前这黄道婆装弄鬼,场面有多么的骇人,此刻的场面就有多么的可笑。连北苑的几个丫鬟都看不过去,一时躲在后头窃窃渣渣。
李青溦回头看小周氏一眼。
小周氏正躲在李栖筠身后,眼不住挲巡,也不知在想什么法子。
李青溦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中满是笑,瞥小周氏一眼。
方继续对那马道婆道:“可我与道婆近日无怨、远日无仇,甚至以往也是从未见过一面,道婆却险些将我害去族祠。道婆家中想必也不是绝户,自然知道女子进族祠如何,您这般害我,其心当真可诛。”
马道婆伏在地上:“小人知错,只是想着应当罪不至死啊,不若姑娘放小人一条生路,今后小人见了姑娘,一定远远躲着!”
一旁林嬷嬷哼笑一声,有意诈她:“远远躲着便是了?道婆想必不知我家姑娘身份,她乃是平西王的外孙女,正是平西王心尖肉。”
她凑近那马道婆,“若是我家姑娘递了信去,您能不能在此地混下去二说,活不活得成,恐怕也……”
这马道婆本就是个江湖骗子,如何听不出林嬷嬷的话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