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珵心中熨帖,轻笑一声:“我很喜欢,只是呢,有一处不足。”
李青溦一怔:“什么不足?”
一灯如豆,她仰着一张润生生的小脸,一双黑亮的杏眼雨洗过一般,大得出,也亮得出,满满地装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陆珵轻笑一声,指了那樱桃:“颜色不对。”
李青溦只当他有什么高见,听他只这四个字,一时有些不服气:“怎么就不对了呢,这丹砂的颜色是我亲自调的,这般细腻鲜亮,怎么就不对了呢?”
陆珵摇摇头,手轻抬她的下巴突然挨近堵住她的唇。
他窄腰平肩,身量却极高,李青溦坐在案上,都有些吃力地仰头。
他重重地碾在她唇上,吮她的唇瓣,一寸一寸地,亲得极重。
他当真是喝多了!惯会欺负人。李青溦脸上火烧,指尖发麻,推不动他,仰着头脖颈又实在是困,只得揽住他的脖颈任他索取。
半晌,他松开她,凑近过来,喉头滚出的话轻而热:“这个颜色,才是。”
李青溦有些气喘,喘着细气白他一眼:“什么?”
陆珵垂眸敛目,指轻轻抚过她鲜红欲滴的唇:“这个颜色,才是点破樱桃的红。”
今日见她便想亲她,此刻终于餍足。可叹她却还是不明白。瞧着一副聪明样,竟又这般单纯。
教他想要的不是她送过那章二郎的樱桃图,是她罢了。
李青溦脸色酡红,藏也藏不住,索性也不藏了,白他一眼不再理他。
她继续画未画完的画,陆珵将烛火一盏盏点起来坐在一侧看她。
灯火噼啪,外头的细雨淙淙琤琤滴在空廊之上,一室寂静。
——
小雨蒙蒙地下了好一阵子,外头裹着一层密密的雾气。
刘贵妃翘腿坐在明间胡床上,信王妃坐在一侧,一旁的亮格柜上,摆着一方博山炉和瓶花。
外头候着的内侍已蹬蹬几步跑进来,凑耳道:“娘娘,孟大人来了。”
沉香冉冉,刘贵妃转一下护甲:“叫他进来。”
那内侍应了一声,未久,一道高大的身影打起珠帘走近,停在插屏后头见礼。
刘贵妃瞧见人,啧了一声:“还从未有人叫本宫等这般久,你也当真是个人物,今日又在玉津园中那般窜上窜下的,倒险些坏了事。圣人以往便告诫过本宫,向来主意过大,怕是非池中之物啊。”
她剪亮烛火,斜眼将一只飞蛾甩入火中。
信王妃眼皮一跳,屏风后孟之焕高声道:“娘娘言重。”
“但愿如此罢。”刘贵妃哼了一声,“叫你看的人,可看住了?”
作者有话说:
第章
孟之焕唇角轻勾, 应道:“人就在宣德门南歇息。接下来之事,便请贵妃娘娘派人操持了。”
“宣德门南侧?”刘贵妃思忖片刻。
早在今日正午的时,几人互通了消息。刘贵妃便叫孟之焕派人跟着李青溦了。
刘贵妃本想的是, 今日孟之焕退亲, 她便再说和一嘴, 向圣人同平西王府的人面前再定一门亲事便是, 未想被信王妃拦了下来。
“族弟今日刚退亲便向圣人提及再定亲;未免也过于急切了些。在有些什么容易叫御史大夫那些人排宣;再说,圣人多疑,未必会觉着两州将门联姻乃是锦上添花之事。”
“可若众人瞧见族弟同李娘子独处,旁人见他们关系匪浅……话是捂不住的。传到圣人耳中, 接下来的事便是顺理成章。”
这法子是信王妃想出来的, 刘贵妃心中也觉着可行。
她自认自己是成大事之人, 自不会唯唯诺诺的, 早有妙计。听孟之焕说完吩咐人去办事,又指点了身旁两个机灵的亲信见机行事。
孟之焕说完, 正要下去。
刘贵妃突叫住他:“对了, 切勿火势过大。还有待会儿行事,最好叫司天监也在场。圣人成日除了烟熏火燎地在道场上,素日里也便同他们挨得近。
他们若得了话同圣人说倒比咱们同圣人说起来更管用些。”她说到这里,听见屏风后头的孟之焕没什么动静,知他桀骜, 一时眯了眯眼,出声警告,“你若叫本宫失望, 也该晓得有什么结果。”
孟之焕轻勾唇角, 应承几声, 退出殿内。
——
外头, 清风卷挟细雨,吹面不寒。
眼见刘家几个暗卫往宣德门过去了,孟之焕才从婆娑树影中走出,不慌不忙地踱步。
他身后的亲信见他好整以暇,忍不住揣度他心思:“大人似并没有去宣德门救那李大姑娘的意思。”
“既是开戏,自是锣鼓先行。”
“再说,那李大姑娘……可是有护花者的。”孟之焕轻轻摸了下脸颊,又想起那日那李青溦沉沉地一个巴掌,一时啧了一声,又抬眼观测风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