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偏殿高台上空无一人,鸡窝还在,两只母鸡趴在窝里一动不动。
韩子仁心慌,这次不会弄巧成拙吧。
“据儿?”刘彻高声喊。
小孩从里间跑出来,没着外袍,穿着红色里衣:“父皇!”
刘彻心慌:“你慢点!”担心他被裤脚绊倒,大步进去抱住他,“怎么把衣裳脱了?”注意到小孩额头和发尾湿湿的,“这时候沐浴?”
吴琢追出来解释,小殿下抱过病鸡,他们担心小殿下染上鸡瘟,所以不但把他的衣裳换掉,还令叫人烧水把他从头到脚洗一遍。
刘彻摸摸儿子头顶两个小揪揪:“这里没洗啊。”
吴琢:“早上风凉,小殿下戴着帽,帽洗了。”
刘彻满意地微微颔首,抱着儿子去里间,穿上外袍:“鸡先移到别处,病愈后再移回来。”
刘据直勾勾看他。
“不舍得?”刘彻问。
刘据奶里奶气大声回答:“鸡的病好啦。”
刘彻轻笑:“好好的它们趴在窝里一动不动。”给儿子穿上鞋,抱到门外叫他自个看。
“鸡鸡。”小孩大声喊。
两只小鸡动一下,小孩抓一把麦粒撒地上。两只小鸡早上滴水未进,就算此刻身体不适,依然晃晃悠悠起来啄食。
小孩扭头看老父亲,看见了吗。
刘彻诧异,真不是快死了啊。
亏得他方才还发愁,去哪儿找两只一模一样的鸡哄儿子,以防小孩发现他辛辛苦苦养的鸡死了,伤心流泪。
“原来它们不是病得起不来,而是趴在窝里养身体。”刘彻很是痛快的认错,“朕看错了。”
刘据闻言颇为意外,老父亲真是没有一点帝王的架子。
“我原谅你啦。”小孩拉住老父亲的手。
刘彻哭笑不得:“要不要父皇说,多谢据儿。”
“不谢!”小孩摇摇头。
刘彻的手放到儿子头顶,五指张开捏住他的小脑袋:“看把你美的。”
小脑袋被压得难受,小孩伸长短粗的小胳膊掰他的手。
刘彻一直没多想,但此刻看着两只鸡他禁不住怀疑,鸡瘟来得巧。
鸡不可能突然病得一动不动,总要有一个从轻到重的过程。
昨日还跟着儿子到处转悠的鸡,就在他商讨立太子的时候病得异常严重,信鬼的帝王觉着这是上苍对他和儿子的考验。
也就刘据没有读心术,否则冒着暴露的危险他也得反驳。
什么事都能扯到鬼鬼,修士也没有他迷信。
刘彻另有打算,面上一派从容:“据儿接下来做什么?父皇陪你。”
小孩朝宣室方向看去。
“跟父皇去宣室?”
果然还是得明说啊。刘据直接问:“父皇不忙啊?jsg”
“担心父皇?”刘彻很是欣慰,蹲下去,“父皇再忙也没有据儿重要。据儿想玩什么?”
刘据的猫会捉老鼠,玩老鼠比跟着他好玩,所以他被猫抛弃了。小狗玩一早上累了,在窝里睡觉。鸭和鹅喜欢水。刘据原本还可以看着母鸡下蛋,现在看不成了,刘据也不知道做什么。
刘据指着东市方向:“据儿想出去玩儿。”
“这可不行。”刘彻来之前令春望带几个人找膳房查明白。查明前刘彻不会把儿子置于有可能的危险之中。
刘彻不缺应付瘟疫的经验,不等于明知东市可能是个毒窝还往里闯。
小孩摇摇头,那就没啦。
数九寒冬,公孙敬声很少进宫。除夕后立春,气温回暖,公孙敬声时常来找表弟玩儿。三次有两次给他带几个小玩意。去年冬日旁人只能吃小白菜大萝卜,公孙敬声每隔几天就吃到新鲜绿叶菜,还可以吃到小葱蒸蛋,他因此被同窗亲友好一番羡慕。因为这点公孙敬声觉着表弟“孺子可教”,可以对他好一些,不用担心他骄傲。
也就刘据不知道他送的玩具是“鼓励”,不然非得糊他一脸。
儿子宫里多出很多小玩意,刘彻时常过来很难不注意:“公孙敬声送你的那些玩具也不好玩?”
刘据早过了玩闹的年纪:“东市好玩。父皇,我要去东市玩儿。”
“今日太晚。明日早早起来,城门一开我们就去。”刘彻牵着儿子的小手糊弄,“先下去。你慢慢考虑。”
刘据不懂老父亲怎么突然缠上他:“骑大马?”
刘彻沉吟片刻,令随他过来的小黄门把他的坐骑牵来。
小黄门不确定地问:“在这里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