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禁不住点头。
老者又言:“陛下还在塞上设郡。建城也需要钱啊。”
掌柜的顿时可以理解朝廷为何收商户的税:“难怪我听说陛下这几年都没怎么动他的上林苑。以前竟然妄想在上林苑种荔枝。”
老者摇头:“陛下没动上林苑是他现今需要上林苑的土地种棉花,种小麦,种胡麻。来年种子多了换给黎民百姓,往后无需再种那么多,他不是挖池塘就是修游廊。咱们这位陛下,闲不下来。”说完一脸无奈。
侍卫们忍不住偷瞄小太子。
面具遮住小太子半边脸,侍卫们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悻悻地收回视线继续喝茶吃点心。
小太子起身问:“老先生,不知您怎么看仁兄方才所言?”看一眼先前说朝廷打算卖官那位。
“我怎么看有什么用啊。”老者苦笑。
小太子:“您可以上书自荐。听家中长辈说,以前有位丞相六十岁才步入仕途。您比他年轻多了。”
先前提到卖官的男子道:“我知道此事正是友人建议我抓住这个机会。老者家中有钱也可以找人活动一二。此事并不丢脸。当今御史大夫当年就是走的陛下舅舅武安侯田蚡的门路。”
小太子很是失望,还以为他是个关心朝政之人。
老者问:“陛下若问我为何能到他面前,我当怎么回?无奈之举?不止一人通过自荐被陛下重用。我为何不自荐?”
男子被老者问住。
小太子拱手:“这位先生所言极是。”转向那位男子,“你只知道陛下缺钱需要卖官,而你不曾想过无人买官陛下卖给谁。”扫一眼其他人,“诸位若认为陛下此举荒唐。这位仁兄的心思同陛下一样荒唐。你认为此事并不丢脸,旁人也同你一样?你问过御史大夫?”
“这——”男子被问住。
小太子坐下:“你那样说不过是叫自己心安理得一些罢了。既然做了,何必给自己找补。无论卖锅还是用白鹿皮币换钱,陛下都不曾提过国库空虚,此乃无奈之举。打仗、迁移贫民也只是我们的猜测罢了。兴许陛下是为了扩建上林苑呢?”
男子急了:“我也就那么一说。再说了,这事还没定jsg。是真是假还不一定。你用得着这么着急上火吗?你乃世家子弟可以靠父兄入仕,我等可没有你这般好命。”
“你说你就说你,干嘛捎带旁人?”小太子禁不住皱眉。
有人附和:“小公子言之有理。你说这位小公子可以靠长辈,你既然能拿出那笔钱,想必家中长辈也不是凡人。为何不凭借门荫入仕走?”
小太子:“我家中长辈说凭门荫入仕之人多在陛下身边担任郎官、侍中。他资质平平,机会给他也是浪费。”
“你!”那人勃然大怒。
小太子挑眉:“我说错了?不要你跟主父偃比,你若有东方朔的才能,写一份自荐书,我叫家中长辈呈给陛下。”
那人气得坐回去。
殊不知有人很是心动,禁不住起身:“小公子此话当真?”
小太子楞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有人接话。
那位男子嗤笑一声:“黄口小儿的话你也当真!”
小太子知道这不是激将法,也知他该拒绝,可他乃太子,有责任为朝廷选拔栋梁之才:“自己无能不要认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我如今得上课。下次休沐若无大雨,不见不散!”
掌柜的忙说:“小公子切勿意气用事。”
小太子哼笑:“长辈不愿帮忙,大不了本公子探望太后的时候亲自送去。”给侍从使个眼色,小宦官付了钱,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去。
掌柜的张了张口,不敢置信地问:“他是?”
那位老者:“太后本家。可能是太后侄孙。”
“难怪那位小公子仪态不凡,衣着配饰都是顶好的。”掌柜的感慨,“我猜他乃世家子弟,没想到还是皇亲。”
伙计忍不住问:“那小公子说的岂不是真的?”
此言一出,老者也忍不住心动,犹豫片刻,付了茶点钱就回家写自荐书。
马车到宣室殿外停下,小太子下车。随他出去的宦官着急:“殿下,陛下是父也是君,有话好好说啊。”
小太子摆摆手表示知道了。
宣室殿只有几位小黄门,刘彻在永巷。小太子坐到御案前,翻起奏章不言不语。小黄门看他面无表情心里打颤,悄悄退出去,急急跑去永巷。
刘彻正是潇洒快活,突然被打扰气得想杀人,面色阴森可怖:“何事?!”
“陛陛下,不——不好了!”小黄门气喘吁吁,一时也没发现他很生气。
刘彻:“诸王围攻长安还是伊稚斜南下?”
小黄门缓口气:“比他们可怕。太子殿下在宣室殿等你。”
“他叫你来的?”刘彻怒气消散。
小黄门摇头:“就是没叫奴婢找您才可怕。他从宫外回来就直接去宣室殿。进去没看到您,不说话也不喝茶,板着小脸翻奏章呢。”
刘彻连忙起来,宫妃慌得为他整理衣物。刘彻闻到浓郁的香味,“不行。这里有没有朕的衣裳?”
“有的。”宫妃连忙令婢女去拿。
刘彻闻到衣物上淡淡的花香,没了脂粉味:“走!”
婢女望着天子如临大敌的模样,很是纳闷:“太子殿下很可怕吗?婢子有次在椒房殿外碰到殿下,殿下很是和善啊。”
“陛下的儿子怎么可能和善?只是脾气像皇后和大将军甚少发怒罢了。”宫妃摇头,“往日陛下过来从未听说过殿下找他。定是出大事了。交代下去,无事不许到处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