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子方才那段话乍一听很寻常。可落到卫青和霍去病耳朵里宛如一盆浆糊, 把二人糊糊涂了。
刘彻依然不知该说什么。
“父皇,哪儿不舒服?”
霍去病回过:“据儿, 你且等等, 什么叫我比你父皇弱?”
卫青:“据儿, 刚才给陛下吃的东西, 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小太子坐下, 瞥一眼俩人:“你俩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刘彻终于找回言语:“据儿, 是不是该跟父皇解释一下?”
“此事说来话长啊。”小太子道。
刘彻:“朕已告诉三公九卿,近日身体抱恙不能处理朝政。你可以慢慢说。朕有的是时间。”
小太子坦白, 药是他多年以前买的。拢共有两瓶,一瓶补血,一瓶强身,每瓶里头只有九粒。他起初不敢用。又不舍得喂小老鼠,万一真是救命药岂不浪费了。
祖母病重,他去探望祖母,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就给祖母半粒。药丸掰开药效大减,他不舍得浪费就冲水喝了。所以那几年他没有生过病。不过因为药效太强,他体弱虚不受补,差点流鼻血。打那以后他就不敢乱用。
卫青和霍去病不由得回忆他二人用药的时候,好像皆是出征回来身体最虚弱的时候。
霍去病拧眉:“我前年也用过?我怎么不记得了。”
“表兄前年没用。因为父皇赏你许多补品,你几乎日日用药膳,我不清楚那两种药里都有什么,担心跟你吃的东西相克,没敢给你吃。”
霍去病恍然:“原来如此。”说出来一言难尽,“你竟然骗我那是糖丸?”
卫青:“他也骗我说那是糖丸。还一脸天真地问,舅舅,吃糖吗。我早该想到哪有入口即化的糖丸。”
小太子摇头:“舅舅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我父皇今日才知道我有此灵药。”
刘彻总觉着他忘了什么,经儿子提醒,他可算想起来了:“你也好意思说。竟然能瞒这么多年?父皇是不是该夸夸你,小小小年纪心机深沉?”
“父皇,孩儿宁愿您永远用不着。”
刘彻心里五味杂陈。
“孩儿瞒着您和舅舅以及表兄也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孩儿打那以后再也没有见过卖药人。”
刘彻眉头微蹙:“不是卖玉的人卖给你的?”
小太子摇头:“不是一个人啊。”问舅舅和表兄,“我有说是一个人吗?”
卫青:“我们一直以为玉毛笔、匕首以及宝剑,还有你说的药丸,这些都是同一个人卖给你的。”
小太子诧异:“你们怎么会这样认为?谁家有那么多东西?”
人生不过百年,确实没有那么多东西。可倘若他不是人,活了几千年,东西多到堆满未央宫也不稀。可惜刘彻和卫青以及霍去病永远不可能知道小太子前世是人也非人。
刘彻不敢再信儿子的鬼话,盯着他问:“长安何时能人异士多到你随处可见?”
“父皇既然有心思怀疑孩儿,看来病好了。”小太子起身。刘彻一把把他拽回来,“朕猜你寝室藏着宝物,果然没猜错。去病,把朕的披风拿来。”
小太子慌忙劝他:“父皇,病去如抽丝。您才刚刚好,万不可吹风。”
卫青拉过外甥,“我也想知道太子宫藏了多少宝物。”
“舅舅,我买的那两瓶药已被你和表兄吃的所剩无几。”小太子提醒他,就是找到也不可能再给他们。
卫青轻笑:“十八粒。据儿,是不是东西太多忘了我和去病总共才用几粒?”
小太子扯扯嘴角:“就知道您会这样说。我傻还是你和表兄傻?隔三差五给你们一粒药丸?我在您府里玩的时候,亲自给您倒茶。去大将军府找你的时候,亲自给您倒茶。表兄,有印象吗?”
平日里小太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不习惯照顾人,是以给舅舅和表兄倒茶的次数屈指可数。
卫青原本已经忘了,经他提醒瞬间想起来,小太子有时候很是怪。
刘彻又忍不住羡慕:“你倒是疼他俩。”
卫青也想送他一记白眼,药是什么好东西吗。
这也要攀比!
小太子无奈地说:“还不是您的那些将军太没用。用谁谁迷路。”
刘彻手痒想打儿子。
这个小混蛋,哪壶不开提哪壶。
霍去病乐了:“合着你这么紧张我们不是因为我是你表兄,他是你舅?”
“我有好多表兄,也有好几个舅舅。”小太子说得无情,若不是他们确定陛下才知道小太子有灵药,说不定还就信了。卫青手痒,也想打孩子。
刘彻捏住儿子的脸。
小太子掰他的手:“我都十一岁了。不是小孩子!”
刘彻:“你是大孩子。”
小太子下意识点头。
霍去病没眼看,却又忍不住嘀咕:“大孩子小孩子不都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