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棠推开拦门的季十九,半月眼死死盯着季路元,提裙走了出去。
凄冷的月光应时迎头洒下来,郁棠缓缓靠近他,
“季昱安,我是郁棠,你不认识我了吗?”
她一面说着,一面暗自观察着季路元的情,见着这人对她的接近毫无反应,便又壮着胆子向前走了几步,
“季昱安,你把匕首给我好不好?”
她试探性地伸手去握他的手,细嫩的手背却在几乎眨个眼的瞬间便蓦地感觉到了一阵尖锐的刺痛。
皓白的肌肤上冉冉沁出了几颗豆大的血珠,季路元轻轻抹去刀锋上的血迹,余光瞥见她难以置信的怔愣色,嘴角的笑意一时更甚。
“你要我的匕首?可我不大想给你啊。不如这样?我瞧着你模样不错,是我喜欢的类型,你现在乖乖地过来亲我一下?然后我再认真地考虑考虑,是否要将匕首交给你。”
……
这个混蛋!
郁棠将流血的右手默默背到了身后,她现在无比怀疑那封借着信鸽传来的信笺是不是中途被人调了包,上面明明说毒发之人会志混乱,会识人不清,会暴戾非常……
被千日谵催发出的症状因人而异,虽不尽类同,却也应当大同小异,无论如何都不该如季路元眼下这般,仿佛一个被唤醒又被放大了本性的失忆疯子,言行举止都带着点原始性子里的狡猾和恶劣。
“不愿意吗?”
季路元很遗憾似的叹出了一口气,
“好吧,既然如此……”
他将戏谑的语调拉得又缓又长,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却是倏地欺身上前,左手猛然抬起,尖锐的刀锋朝着郁棠的面门直指而下——
哐当!
屋里的季十九随手抓起个圆滚滚的物件,比着季路元的脑袋就扔了过去。
季路元反应极快地闪身躲避,郁棠也出于本能地向后一退,那本该割破她面门的匕首就此失了准头,不轻不重地在她侧颊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季十九自小窗之中一跃而出,极为灵活地绕到季路元背后,他俯身在地一滚,心惊胆战地避过了迎面而来的玄铁手镖,同时握住那垂落在地的铁链一端,寻着机会欲要重新缠回到季路元的身上。
季路元嗤笑一声,第二枚手镖随即射出,也亏得他右手脱臼又失血过多,故此才会失了平日里百发百中的好准头。
可尽管如此,那手镖还是擦着季十九的小腿射入了其后粗壮的树干里,手镖的镖头上尚且涂有商大统领自制的特效迷药,季十九一个踉跄,移动的速度顿时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另一边的郁棠则扶着膝盖重重地喘.息了两口气,余光瞥见那深深没入树干的银白镖头,心有余悸地眨了眨眼。
她不知方才季路元袭击她的那一下是否暗自留有了余地,可若这人当真拿出现下的劲头来对付她,别说只是脸上破了相,她的脑袋此刻都应该已经搬家了。
这是不是代表他还记得她?
哪怕脑子已经糊涂了,身体却还是习惯性地无法对她下手?
思虑间季路元已经用尽了小镖,他敛了敛眸,黢黑的瞳孔凝瞩不转地盯着季十九移动的身影,等到一个极佳的时机后才猛地将手中的匕首甩了出去。
“哎呦!”
奋力逃窜的季十九立时哀嚎一声,脚下一软,整个人就此被那匕首裹挟着的可怖力道穿透小腿,死死钉在了地上。
“凭你也敢偷袭我?”
一击得手的季路元狰狞笑笑,款款转了转手腕,气定闲地提步走向了动弹不得的季十九。
他连右臂都懒得接回去,就这么一脚踢开匕首,单手攥住季十九的衣领将人提起,随后再重重地甩在树干上。
咚!
冰冷的泥水四下溅开,季十九费力地咳嗽两声,痛呼卡在嗓子里,发都发不出来。
季路元没给他喘息的机会,很快又跟了过去。他将匕首捡回来,隔着一层裤管重新将季十九钉回到地面上,颇为恣睢地用手背打了两下季十九的侧脸,
“你再跑啊,不知死活的东……”
身后就在此时遽然传来了一阵促急的脚步声,郁棠手中握着竹骨扇,一鼓作气又气势汹汹地向他跑了过去。
季路元手中没了傍身的武器,时下见这讨人喜欢的漂亮小丫头自投罗网般不要命地奔过来,心下的第一反应不是阻拦她的近身,而是趁势夺走她手中的那柄竹骨扇。
他从容不迫地侧了侧身,丝毫未将郁棠拼尽全力的来袭放在眼里,嘴边甚至还擒着一抹猫捉耗子般戏谑玩味的笑容,直至郁棠跑近之后才猝尔伸出手去,只用单手便无比轻松地钳制住了她的攻势。
“真可惜,我原本是想给你机会让你逃走的。”
他十分惋惜地喟叹了一句,手指沿着郁棠的肩头极速向下。
郁棠眼前一花,压根儿没看清季路元是如何动作的,只觉自己腕间一阵剧痛,竹骨扇便在眨眼之间成功易了主。
季路元手握扇柄,意有所感般轻磕竹骨,果然瞧见一柄极为精巧的利刃自其中划出,寒光闪闪,明晃晃地骇人。
他无意识地皱了皱眉,为这莫名的熟悉感到费解,然脑中虽还在忖思,手上却已经干脆利落地接回了自己的手骨。
咔哒——
右手归位,季路元用左臂牢牢箍住郁棠的脖颈,将利刃抛在空中再换手接住,改持为握,直直戳向了郁棠的背心。
郁棠不闪不躲,趁机攀着他的肩头抬高身体,她咬紧牙关,用着能磕下季世子门牙的力道重重吻上了他的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