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载川看着他的眼睛:“你的意思是,这种事会经常发生。”
许幼仪立刻否认道:“抱歉叔叔,我不太关注这些事,如果你想知道同学之间的矛盾,去问我们班班长或者老师比较合适。”
林载川没再追问,又平静道:“在学校里,你跟张明华的关系怎么样?”
许幼仪抬脸对他一笑:“还算不错,他很聪明,学习成绩也很好,有时候我会跟他一起讨论问题。”
“………”对面的贺争无端被他笑的有点发毛。
林载川注视着他的色:“你对刘静这位同学的了解有多少?”
“刘静。”许幼仪重复了一遍,然后缓慢地说,“我们不太熟,平时没什么接触,只是同班同学。”
这时,许幼仪的母亲端着一个精致的果盘,语气温婉道:“两位警官吃点水果吧,说了那么久也都累了。”
林载川起身关闭了录像设备,“不必,已经结束了,感谢配合。”
贺争把设备往袋子里一揣,公事公办地说了句:“感谢配合调查,同学早点休息,我们就先走了。”
许幼仪站在门后,从猫眼中冷冷地看着二人离去。
男生脸上虚假的笑容寸寸开裂,情变得越来越冰冷,垂在腿边的右手慢慢地、慢慢地握成了拳。
林载川大步从楼道里走出来,月光在他清秀的面庞上覆了一层薄薄的霜冷。
贺争跟在他身后,感叹道:“这孩子可真早熟,一点也不怕生——感觉没有什么问题,他说的也跟我们掌握的情报差不多。”
顿了顿,他又忍不住问:“林队,都过去两天了,要是最后真的没有直接证据能够证明受害人是被故意杀害的,是不是……”
是不是这个案子就要这么糊里糊涂地结束了?
闻言,林载川转头看着他,淡淡笑了一下,“如果最后真的没有查到任何证据,那只能说明,我们没有错怪一个本来就不是凶手的人。”
贺争愣了愣,然后也笑了起来。
林载川呼出一口气:“现在还不到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们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完,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上午你去一趟盛才中学,探一探他们老师的口风,关于张明华、陈志林,还有……许幼仪的评价。”
贺争点头,“好的。”
次日早上,林载川又去了一次人民医院,他有一种非常微妙的直觉——如果有警方可以查探而没有获得的线索,那一定会来自刘静。
林载川这次是不请自来,站在病房外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一声“请进”,才推开门走进去。
他过来的时候穿的是便装,刘静看了片刻,才认出他是谁,轻轻地说:“你是前几天来过的警察叔叔。”
林载川望着她苍白无血的脸,轻声询问:“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刘静抿着唇没有说话。
对于警方的突然来访,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排斥和厌恶,只是精看起来仍然不太好,像枝干中空的花,随时都会枯败凋零。
林载川语气温和道:“关于张明华的案子,我还有一些问题想问你,但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可以等你身体状况好一些再说。”
刘静睁大眼睛望着他,许久才出声道:“嗯,现在可以问。”
林载川在病床边椅子上坐下,“上次你说,并不想跟张明华在一起,除了家庭原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理由?”
这个问题让刘静怔愣许久,好像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似的。
半晌,她才低着头自嘲似的笑了一声:“……我总是给人带来不幸,喜欢我的人,我喜欢的人,有时候会觉得我不该活在世界上。”
听到她的回答,林载川微不可察地一蹙眉。
张明华的案子,眼前这个女生一定知道什么,但是因为某种原因,没有对警方袒露实情。
林载川道:“你猜到张明华可能会因为你遭到陈志林的嫉妒、报复,所以故意跟他保持了距离,对吗?”
刘静没有说话,默认了一般。
林载川又问:“陈志林都做过什么?”
刘静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眼前的警察跟前几天分局那些穿警服的人不一样,他或许是有能力、可以信任的,但……但结果不会有什么不同。
刘静眼里毫无光亮,嘴唇动了动,用一种近乎麻木的语气道:“没有人做了什么,是我害死了他,是我的错。”
“——不是你,”林载川的声音忽然变的冷硬起来,“刘静,其实你当时应该看到了吧,张明华起身走出包间的房门。”
跟喜欢的男生在一个房间里,目光总是会不自觉落在他的身上,情难自控。
张明华的一举一动,刘静难道真的没有注意到吗?如果她看到了,又为什么要说谎?
听到林载川的话,刘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画面,瞳孔剧烈震颤了起来。
林载川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压进刘静的耳膜里,沉重又清晰:“在张明华之后,又有人站了起来,他们想给张明华一个‘教训’。”
“你不仅看到张明华离开,还看到陈志林跟着他走出了房间。”
年轻刑警的话语在刘静的脑海中构成了一幅动态画面,是的,她的确看到了——
她看到了喜欢的男生走出去,而后一行人不怀好意地尾随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