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环境太黑了,人群中爆发出一道声音,根本分不清是谁说的话。
在他之后,很快又有几个人出来否认,一口咬定他们从来没有被河要求着做过什么。
这样场面乱糟糟的继续下去也不是办法,林载川还是打算按照之前的计划,一对一定点进行调查。
不过这么多人全都带回市里肯定不现实,警方就在村民家里,开始就近取证了。
所有人翻过一座山头,回到村子里。
借着夜色的掩护,谁都没有发现,刚才在人群中的“村民”悄然少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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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载川和信宿跟着一对老年夫妻来到他们家里,刚刚到家,二人就当着他们的面,一人喝了一碗“河水”。
林载川微微皱眉,轻声道:“你们已经对河水里的成分产生依赖性了,如果继续这样喝下去,对身体、经会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老婆婆道:“你们说的可能是对的吧……这河水啊,我老是喝了一口还想喝,天天都想喝,喝了以后还能睡好觉,我以为这是河赐福……但不管怎么都认了,一把老骨头了,最后这段时间活的越轻快越好。”
老伯道:“喝了感觉整个人都舒服。”
罂粟的提取物最开始确实被用作医用药材,后来发现有成瘾性后,就被全面禁用了。
罂粟壳泡水后虽然没有那么深的毒性,成本也更低,但长年累月的食用,对身体也会有影响。
村民把这种影响归功于“河”,简直让人感到怜悯又悲哀。
信宿冷眼旁观,没吱声。
他向来有厌蠢症,不因为愚昧无知而改变。
即便他知道这些村民事实上也是受害者。
林载川想:河的名声想要在村子里“传播”,一定是通过“人”这条脉络,那么最初向外散播消息的人是谁?
林载川平和问:“河的传闻,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村子里的?”
老婆婆道:“得有四五年了吧,反正从村子里有了河庇佑开始,我们家的条件就变好了,庄稼也能卖出价钱,吃穿够用,也不指望那不孝顺的儿子养了。”
林载川理解村子里的人为什么这样被下了降头一样信奉这个“河”,对于这个年龄的农村人来说,没有子女的赡养,衣食无忧已经是很好的生活。
但……就像信宿说的那样,这其实是可以“操控”的。
幕后人创造了一个让人言听计从的“”,他到底利用村民做了什么?
林载川问道:“在那以后,村子里发生过什么事吗?”
老婆婆道:“家家户户都挺好。”
老伯这时突然说话:“除了老赵。”
老婆婆“哦”了一声,也想起了什么,“赵书记本来跟我们都挺好的,村子里一块拜河,他也参与的挺积极。”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翻脸了,说河是假的,根本没有河,我们都被骗了。”
说完老婆婆自己都愣了一下,赵洪才说的话,跟眼前这两个警察说的一模一样……
难道真的没有河吗?
村子里的所有人都被骗了?
林载川跟信宿对视了一眼。
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赵洪才是知道了桃源村的真相,被人杀人灭口了。
可是赵洪才是怎么发现“河”的背后其实是一张人皮的?
这一转折说不定是关键线索,可这一切随着赵洪才和李登义的死,已经难以再进行调查了。
林载川轻声问:“老人家,你们为河做过什么事吗?”
这时,林载川的通讯频道里响起罗修延的声音,“林队你在哪儿?出来一趟,我有重要发现要跟你说。”
林载川微微颔首:“二位稍等。”
他跟信宿一起出门,走到路口。
罗修延远远走过来,快步到了他们跟前,点了一根烟开门见山道,“我们带着缉毒犬在村子里一家地下废弃工厂发现了少量罂粟残余成分,但是机器什么的都没了,恐怕在你们第一天开始调查案子的时候,那些人就已经撤走了。”
不能怪林载川他们打草惊蛇,他们只是来向当地村民调查赵洪才的案子,是办案必经的一个步骤,那时谁都没有想到这个村子里竟然藏了那么多的秘密。
信宿的情在夜晚看起来更加没有人情的冰冷,一双眼瞳黑的没有任何温度,他轻轻说道:“原来这里真的藏着制毒工厂。”
林载川若有所查地望了他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从接触到桃源村开始,或者说接触到罂粟开始,信宿的心情就好像一直非常阴沉。
林载川轻轻握住他微凉的指尖。
“而且罂粟的提取几乎没有任何技术成分,什么人来都能操作的了,无非就是割破蒴果,让里面的汁液氧化凝固,变成鸦片,完全没技术含量。”
罗修延猛吸了一口烟,“你明白我的意思吧,这里有可能是罂粟的第一道处理工厂,那些村民说不定就是无偿的‘佣工’,守口如瓶的免费劳动力。”
所以“河”要培养忠诚的“信徒”,所以会有源源不断的罂粟壳扔进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