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宿闭着眼睛,靠在他的身边,呼吸时鼻翼轻微鼓动。
很久他又小声道:“我其实很想带你一起去见我的父母。”
信宿的声音带着困倦,说话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清醒,“……但是我害怕。”
他害怕给了林载川太重的承诺,最后却不能跟他走到一起。
他是如此矛盾地喜欢这个人,唯恐某一天会失去,所以从来不敢过度拥有。
走到信宿这个位置,很多人、很多事都已经是唾手可得的,本来应该没有什么“求不得”。
林载川知道信宿身上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也猜到信宿在将来可能会去做某件事,而这件事或许会把两个人的关系推回原点。
所以信宿在一开始就跟他说明,“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
所以那枚放在办公室里的求婚戒指,还没有戴在两个人的手上。
林载川都清楚。
“如果有一天你主动离开我的身边,我希望你会回来找我。”林载川对他说,“如果你无法回来,就等在原地。等我找到你,带你回家。”
……所以不要害怕。
信宿睁开眼睛,问他:“如果我站在了你的对立面呢?”
林载川这次沉默了片刻,才轻声回答道:“我会向你开枪,然后带回你的遗体。”
信宿莫名其妙地在他身边笑了起来。
他没有再说话,把被子盖过林载川的身体,靠在他的肩上闭上了眼睛。
窗外的雷声一夜未停。
但信宿做了一个很好、很好的梦。
—
经过公安一夜的审讯,赵培昌交代了参与谋害赵洪才一案的整个犯罪经过。
但赵培昌只是一个被深度洗脑的工具人,他知道的只是表面上的皮毛,很多情节都是警方后来推断出来的——
李登义应该是收购那些“香火”的客人之一,所以手里才存有大量的海洛因,按照警方现在掌握的案件真相,李登义很有可能也在“河事件”中获益,甚至扮演了某种角色,所以在知道赵洪才通过某种方法得知了桃源村的秘密之后,第一时间杀人灭口。
赵培昌向警方交代,当初是李登义主动找上他,说他是河最忠诚的信徒,还说赵洪才出言不逊冒犯河,如果一村之长坐视不理,很有可能会触怒河,让整个村子跟着遭殃。
赵培昌听了万分惶恐,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跟李登义一起下手,找了个借口把赵洪才叫到了山上,用极端残忍的方式杀了他,尸体吊在树上,表示对河的“忠心”。
并且对村民宣布——赵洪才是因为冒犯河,所以被降下了罚,死不足惜。
阖家欢乐的大年初二,赵洪才就这样死在一个人声鼎沸的夜晚——死于一个人的贪婪残忍、死于一群人的无知愚昧。
案件的具体细节,比如说李登义在桃源村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设计这一切的幕后人跟他有没有关系,随着李登义的死,已经不得而知。
在警方盯上桃源村之后,那个“传教士”就没有再出现过,赵培昌也不能确定他的身份、提供不了准确信息,警方一时没有找到关于这个人的线索。
但能调查到这一步,已经是非常大的突破了。
刑侦队办公室。
“起码桃源村的案子是差不多了,剩下的事就是追凶了!不过那是缉毒的事儿,咱们刑侦队终于解放啦!”
桃源村里发生的事,归根结底是一起制毒案,缉毒支队那边表示全权接手后续的调查工作,刑侦队的刑警们已经开始提前憧憬不用加班的日子了。
章斐在一旁凉凉开口,皮笑肉不笑地说:“有没有人在意,杀害李登义的凶手还没找到。”
旁边刑警一脸卧槽的表情,“……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有一桩命案呢。”
这段时间他们被桃源村牵扯了太多精力,都没有心思去调查李登义到底是怎么死的了。
他们几乎把桃源村翻天覆地的查了一遍,还没有任何一丝丝的关于李登义凶手的线索。
林载川略微思索片刻:“打电话给霞阳分局,让他们逐个询问桃源村的村民,有没有人知道,赵洪才生前跟哪些人交情匪浅,无论男女。”
用同样的方式杀死李登义,把尸体吊到树上,这个凶手的目的就像是为赵洪才报仇,以牙还牙,林载川更加偏向这个猜想,凶手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赵洪才熟识的人。
以前村民们对赵洪才抱有敌意,认为他死不足惜,也不肯在警方面前提供任何线索,现在一切真相大白——
说不定从当地村民的嘴里能问出什么。
贺争马上给霞阳分局那边打了一个电话,传达林载川的意思,挂了电话以后随口说道:“对了,我听咱大领导说,等手头这起案子结束,就准备组织局里的春季体测。”
本来公安局的春季体测都是三月份进行,但是刑侦队这段时间刚好接了一个大案子,刑警天天在外面跑外勤,根本没时间搞什么体能测试。
所以上面就延后了体测时间,等刑侦队闲下来再说。
“咳……咳咳!!!”
贺争的话音刚落,办公室后面座位上就传来一阵被呛到的剧烈咳嗽声。
贺争回头一看,信宿手边放着一杯咖啡拿铁,满脸难以置信,咳的一地鸡毛。
贺争:“………”
哦,忘了还有一个新来的吊车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