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章斐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这下好了,直接给自己继承到棺材里,入土为安一条龙服务。”
林载川道:“在你之前,这个会所的老板是什么人?”
“这个我不大清楚,没跟他接触过,我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走了,”全少红模模糊糊道,“但是,我听以前一些过来的客户说,原来的老板是叫韩什么来着……好像是韩有信。”
姓韩。
林载川脑海中某根经突地一跳,低声对外面的刑警道:“去查一下这个韩有信,跟韩学梁是什么关系。”
审讯暂时结束,林载川推门从审讯室内走出来。
办公室一个刑警道:“韩学梁最近倒是挺老实的。”
市局最近一直在盯着韩学梁的一举一动,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发现了什么,这人的一举一动都非常小心,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无论李修义是不是自然死亡,他一生吸食的那些毒品,生前联系最密切的韩学梁都跟他的死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贺争从电脑后抬起头:“韩有信是韩学梁的堂兄,今年四十三岁,两年前被诊断出精失常,现在一直在市南区的精病院里疗养着。”
林载川缓缓皱起眉:“……精病院?”
——
“我们老板让我转告您,会所里出了点小事,警方现在盯上他了。”
“我们的交易时间可能要延后了。”
陈七心里“啧”了一声,心道:“这个李修义死的真不是时候。”
他看了眼电话,嘴上一副笑呵呵的语气:“没关系,理解理解,那些条子啊,就是无孔不入的苍蝇,谁被他们盯上的滋味都不好受,不着急,等韩老兄哪天有时间了,咱们再谈。”
“那就多谢陈老板理解了,我们这边一有消息一定马上通知您!”
……
从陈七那边打听到他们的交易推迟了一段时间,医院里的秦齐也松了一口气。
——起码信宿不用身残志坚坐着轮椅出现在他们的交易现场了。
秦齐手里拎着两杯某人点名要的牛油果酸奶,推开门第一句话就是,“两天后的交易延后了!”
信宿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道:“你看起来很高兴。”
秦齐努力憋住上扬的唇角,语气沉痛:“没有,我很悲痛,我们的计划被打乱了。”
信宿道:“他们的交易为什么推迟了?”
因为信宿刚醒,身体情况还不稳定,秦齐前两天没敢跟他同步信息,他还不知道黑三角地带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
秦齐把酸奶杯上插上吸管,递给他轻声道:“我听说,前段时间那起命案是林载川在查,而且跟霜降这次的交易对象——韩学梁好像有些关系。”
信宿情倏地一变,抬起眼盯着他。
“我听他们八卦来的,反正黑三角就那么大点的地方,稍微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能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秦齐拉过一个椅子,喝了一口牛油果酸奶,两秒钟后龇牙咧嘴地咽了下去,感觉信宿的口味他是真享受不来,他满脸嫌弃地把他那杯酸奶放到了一边,道:“死者叫李修义,是韩学梁的老乡,十几年前他俩一起从外省过来到浮岫创业的。”
“来到浮岫以后,李修义到了一家会所打工,从前台服务员脚踏实地一步一步走到了大堂经理的位置……韩学梁么,他就不太一样了,这人天生心术不正,喜欢钻研一些歪门邪道,没多久就跟当地的贩毒组织打成了一片。”
“后来韩学梁白手起家做起了毒品生意,但是初来乍到没有门路,又很容易被当地的‘土著居民’打压,所以刚开始的那段时间处处碰壁,于是韩学梁就想让已经是大堂经理的李修义给他在会所里介绍客户,达到‘双赢’的局面……但是李修义没同意,他觉得毒品生意,害人害己的东西,总归不太好。”
秦齐轻声道,“从那个时候开始,韩学梁就谋划着将他取而代之。”
信宿显然是一个不太合格的听众,情索然无味的冷漠,一点波澜变化都没有。
“这件事过去十多年,已经没多少人知道了,市局恐怕也查不了这么深,当年韩学梁不仅抢了李修义的位置,还给他吸了毒品,把他变成了自己的‘客户’之一。”
“遭受了朋友背叛、失去工作、毒品缠身的多重打击,后来李修义也开始自暴自弃了,每天泡在吸食毒品产生的幻想里……他要多少毒品,韩学梁就给他源源不断地提供多少,把他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韩学梁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秦齐道,“李修义的死,说不定跟他真的有什么关系。”
信宿情淡漠冰冷:“一味善良心软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如果有人把我拖进地狱,即便我不能从里面爬出来,也一定会把始作俑者踩在我的脚底下。”
信宿从来不怜悯弱者,他也并不觉得所谓的“善良”其实是一种美好的品质,被伤害就要选择反击、被辜负就要选择报复,“睚眦必报”是他长久以来的信条——否则受欺凌者只会更加弱势、加害者只会更加猖獗狂妄,长此以往,恶性循环。
秦齐对他的言辞不予置评,叹了口气道:“反正,林载川很可能已经盯上韩学梁了。”
“他可能短时间内都不敢有什么动作,你就在这里安心养伤吧。”
信宿喝了口酸奶,气定闲道:“打个赌,载川不会让韩学梁‘无所事事’太久的。”
秦齐愣了两秒,然后反应过来了信宿的意思。
如果警方一直高强度监视着韩学梁,反而会让他畏手畏脚不敢有所行动,所以,林载川一定不会盯着他太久,会适当的“放虎归山”。
信宿是个毛病比心眼还多的大爷,半身不遂的事儿精,呼吸的王子病,连秦齐都经常被他横挑鼻子竖挑眼,换了别人来就更不行了,在医院里伺候他的这段时间,秦齐对林载川的脾气认知上升到了一个崭新的纬度——不知道林支队到底是怎么把信宿的毛顺的服服帖帖的,反正他是没有那个本事了,平均每天升起一百次想卷铺盖走人的念头。
不过秦齐还没罢工,被伺候的那个先不见了。
这天秦齐晚上到市区五星酒店里买饭回来,发现病床上空无一人,在病房里喊了两声,卫生间里也没有。
他把手上的餐盒往桌子上一放,噔噔噔跑下了楼,“裴迹,信宿去哪儿了?我刚刚走的时候他还在病房呢?”
裴迹见怪不怪道:“他出去了。”